千年古觀音像降臨莊嚴寺紀實(沈家楨)

    观世音菩萨的修行方法及证悟过程

    (本文是前篇[067]英文讲演的中文稿)

     沈家桢

  观世音菩萨宏愿解脱一切众生的痛苦。自古以来,在世界各地,有数不清的灵感奇迹,都和观音有关。因为观世音菩萨和这世界上的人类,有这样深厚密切的缘份,所以效仿观世音菩萨的修行方法,最易得到感应和成就。

  在《楞严经》里,有一段极重要的经文,是记载观世音菩萨自己讲述他修行的方法及经过。这是在一次法会上,二十五位大菩萨遵照释迦牟尼佛的咐嘱,讲述每个人的修行经验。二十五位讲完之后,释迦佛叫文殊师利菩萨作一个总结。在文殊师利的结论中,他指出:对这个世界上的人而言,观世音菩萨以耳根修禅定的法门为最契机。因为这个原因,所以我选了这个题目,希望各位都能获益。

  在讨论观音菩萨的修法之前,将若干有关联的佛陀教示温习一下,也许可以帮助各位的了解。

  佛法的目的是解除众生的苦痛。佛说:人生的一切苦痛,都是因妄想执著而来,而妄想执著则是从我们的攀缘心所产生。

    什么是攀缘心呢?

  攀缘心这个「缘」字是指人的一切感觉的对象,诸如五官所接触、领会到的外界的山河大地形形色色,及脑筋里面所生起的一切思想、意见及知识都包括在内。「攀」的意思即是执著,抓住不放。所以,攀缘心者,是我们人类「见物即执著」的心理状态。不但执著,而且相信这种现象是真实的。

  这种执著,即是妄想执著。因为这种妄想执著,妄生分别,认妄作真,所以生出贪嗔痴种种行为,造成种种痛苦。简单的讲,我们是生活在颠倒之中。

  佛陀传下了很多法门,叫我们如何可以认清颠倒。这许多法门的中心教法,是叫我们不要攀缘(止),集中心力来观照宇宙人生的真相(观),这即是禅那,也译作静虑。所以,习禅并不叫人像顽石枯木一样地呆坐,而是叫人全心全意将心力专注一处(一点或一事都可以),使生理心理逐渐起变化,以达到三昧的境界。这种专注浸沉,往往是层层深入,所谓过了一重山,又是一重山。要到那么一天,妄想执著犹如捕风捉影,连名相都不存在时,方才有个消息。

  现在我们先将《楞严经》上记载观世音菩萨所讲述他用耳根修禅定的过程,这段经文重录如下:

    初于闻中  入流亡所  所入既寂  动静二相

    了然不生  如是渐增  闻所闻尽  尽闻不住

    觉所觉空  空觉极圆  空所空灭  生灭既灭

    寂灭现前  忽然超越  世出世间  十方圆明

  各位请记住:一、观世音修行用的是耳根,因此我们所讲的,都以听闻为主体。二、观世音菩萨所说的是他修行的过程,因此是由浅入深。我们大多数人都只能说是在修行的初期,因此关于观世音的初期修行经验,特别对我们有用。我将尽可能解释得详尽些,希望各位能够有所收获。

  在研究观世音的修行过程中,对「我」、「闻性」、「闻」、「听」及「声」这五个名词,有先认识清楚的必要。这五个名词,实际上也代表妄想执著的五个层次。「声」是最浅最粗的妄想执著,而「我」则是最深最细也是最难消除的妄想执著。下面我当一一指出观世音菩萨如何一层层地消除妄想执著,以完成本性显现的修持。

  「声」、「听」、「闻」及「闻性」通常容易混作一谈,其实其中有很重要及根本的区别。观世音的初期修行,即是从认识这种区别开始。据传说观世音是在海滩边习禅定的,他每天听到海潮声音的来去。清晨醒来,万籁俱寂,潮声远来,打破了清静;不久潮声退去,耳边又恢复清静,随后潮声再来,静又消失了。观世音研究这潮声的来去,发觉潮声及清静这两个对象,在听觉(指所闻的闻性)中是此起彼伏的;潮声生,清静灭;潮声灭,清静生。可是两者有一相同之点,即是都不久存,都有生灭;而听觉则不然,它却老是在那儿。因为有听觉,所以能听到潮声,潮声去了,听觉并不随之而去;因为那时听到的是静。如果听觉随潮声而去,则不但分不出静,而且潮声再来时,又何能再听到次一个潮声?因此,潮声有来去生灭,而听觉则并无来去生灭。(注一)

  这个「声音」有来去生灭的一点,非常重要,因为世人的妄想执著,实在是因为「跟追」这暂时生灭的声音而来。为使各位得一深刻的印象起见,我再举一个例:

  我现在打一下钟,「当──」我问:「有钟声没有?」大家回答:「有钟声。」待钟声过去,我又问:「现在有钟声没有?」大家回答:「钟声没有了。」这答得很对,钟声是来了又去,也可以说是有生有灭。可是现在让我再打钟一下「当──」而我又问:「各位听见吗?」各位都说:「听见。」一会儿钟声消失,我又再问:「各位听见吗?」有人答:「听不见了。」这话可有了语病,好比盲人说不能看见一样,为什么呢?因为盲人并不是看不见,不过所看见的是黑暗而已。我们现在并不是听不见,不过听见的不是钟声,而是静或其他声音而已。试想如果你的听觉没有了,你怎能知道钟声已息。又如果听觉没有了,你又怎能现在还听到我说话。可见消失的只是钟声,而不是你能听的听觉。钟声有来去,有生灭,而听觉则老是在那儿,并无来去,也没有生灭。这不动而能听的听觉,佛法中叫它为「闻性」。

  上面的例子,说明「闻性」和「声」的区别。一天到晚,在我们耳边忽生忽灭、一刻不留的是「声」。一直在那儿,不生不灭的是「闻性」。聋子也一样有「闻性」,但是听不到声音。

  那么什么叫做「听」?而「听」和「闻」又有什么区别呢?

  大家都晓得,耳朵是听声音的。说得更详尽些,外面的波动震动耳膜,因此传达到脑子里的听神经,就听到声音。所以,「听」是「闻性」经耳及脑两器官而生声音感觉的一种作用。可是各位可晓得,发生有声音的感觉,却并不一定需要耳朵。二十多年前,在加拿大的蒙特里城(MONTREAL)有一位范宣德(VINCENT)博士用电极接触著人的脑子来做实验。他将一位太太的脑壳打开一部分,当一对极细的电棒微触脑子的某一点时,这位太太忽然说她听到了某种熟悉的歌声。但当时并没有人在唱歌。当电棒移开时,歌声亦即终止;电棒再触此点时,同样的歌声却又重来,她这个有歌声的感觉,显而易见,是只用了脑子,并未用到耳朵;我们叫这种作用为「闻」。正如梦中听人说话,也没有用耳朵,所以也只是「闻」,而不是「听」。

  现在我们对这四个名词,应该已有比较清楚的概念了。让我再来总结一下:「闻性」是人一直有的听的本能,它无来去,也没有生灭。闻性由脑子及耳而起的闻的作用称为「听」;其单由脑子而起闻的作用称为「闻」。「声音」则是听或闻的对象,它是有来去、有生灭的。事实上,每一个单独的声音,都是刹那生灭的。对此四个名词有了认识之后,我们就比较容易了解观世音所讲的修行过程了。

  观世音菩萨说:

  「初于闻中」,是说:「我在修行的初期,运用听觉。」这里我要请各位特别注意,在这修行的初期,观世音菩萨也和我们一样:一、有「我」的强烈观念;二、知道运用「闻性」;三、有「闻」及「听」的作用;四、听到「声音」,譬如上面所讲的潮声。为什么我在此处要强调观世音在修行的初期,也像我们凡夫一样,有「我」、「闻性」、「闻」、「听」及「声」等妄想执著呢?这是因为要反映以后观世音怎样逐一消除这种妄想执著。

  上面已说过,观世音是在海滩边修禅定的,因听潮声的来去,悟到声音在闻性中刹那生灭,并非永久的、实有的;而人之妄想烦恼,却都因执著这声音而来。所以,观世音采用「入流亡所」的方法,使声音不再成为烦恼的根源。

  「入流亡所」(注二)应该分开来研究,现在我们先讨论「入流」「入」是佛法中的一个专有名词,是表示人的各器官与外界接触的现象。所以,佛法中有所谓「六入」,那是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五外部器官与外界的接触,及脑意识与外界思想的接触的总称。此处的「入」则是「耳入」,是外界的波动震著耳膜,使人发生有声音感觉的现象。

  「流」的意义是「不住」。《金刚经》里常提到「不住色生心,不住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生心。」「不住」即是说不要将「入」留停下来,要让它一接「即流」。所以,观世音所说的「入流」,即是《金刚经》中的「不住声生心」。

  再说得详细些,「入流」就是说不要停留每一个因耳朵与外界接触所感到的单独的声音(单音),而要让每个单音像流水般的继续不绝的流去。这句话听上去好像很容易,实则很难。我们人的毛病,就是在留住这种单音,而将它们连贯起来,于是组成名词,连成句子,产生意义,妄想执著由此而生,烦恼苦痛由此而来。各位不信,让我们来试一试。

  现在我请任何一位在座发三个单音,各位听著。

  「观」。──「世」。──「音」。──

  现在我问:「各位听到了什么?」很多人回答:「观世音」。诸位答「观世音」的,就没有做到「入流」。因为你们没有让「观」「世」「音」三个单音一「入」即「流」,而是将这三个单音都留住下来,连贯了起来,组成「观世音」,这个名词,并且很多位的脑子里,将平时所知关于观世音菩萨的都连想了起来,这就是妄想执著啊!各位,不论「观世音」这个名词是好或坏,它一样妄想执著。所以,要去掉妄想执著,就得「入流」。

  这样一试,各位也许反过来要说,那倒真不容易,人的脑子中就有这么的机能,将单音留住下来,连贯起来,叫我们怎能「不住」而让它「流」呢?这话也不尽然,我们仔细想一想,「入流」也并不这么难。此刻各位的耳朵和外界接触而产生的音声实在多得很:有汽车经过的声音,有小孩在外面吵闹的声音,有邻座呼吸的声音,还有很多其他的声音,可是各位很自然地将这些声音都「流」而「不住」。所「不流」的,只是我在讲的声音。为什么呢?因为各位在注意我讲的话,要想知道我在说些什么,因此不让这些「入」流去,而将这些「入」留住,因此就听见我的话,也因此就产生许多思想上的反应。又譬如你听到的三个单音,如果各位不将它们留住,每个单音都任它一触即流,单独的一个「观」声,一个「世」声,或一个「音」声,都产生不出观世音这个名词及因之而有的一切意义。各位自己可以将这个道理推而广之,自会觉得「入流」这个办法,确是很妙。

  「亡所」的亡是「亡失」、「消除」的意思;「所」是所听到的对象及因听到而引起的一切对象的简称。在佛学经书里,常提到「能」、「所」两个名词。「能」是指能起此作用的主体,譬如能听的我、能看的我。「所」是指此作用所及的对象,譬如所听到的声音、所看到的色彩。世界上有许多现象,都由此相对的「能、所」观念造成,是妄想执著的主要形态,所以,「亡所」是说在修行中「亡失了听到的对象及因此对象而产生的一切对象。」让我来举一个例子:

  记得有一次有一位居士说「地下车(指纽约的SUBWAY)的声音真闹,一坐进地下车,就被乱烘烘的闹声弄得心烦。」当我们分析这句话的时侯,就会发现下列的层次:

  一、坐进地下车,耳朵与外界接触(「入」)。

  二、将每个单音留住了下来(不流而住),乃发觉有声音(听到的对象──这是第一个「所」)。

  三、这声音是轰轰轰的(单音连贯起来,造成有意义的对象这是第二个「所」)。

  四、这轰轰的声音是地下车的声音(联想起其他的对象这是第三个「所」)。

  五、地下车的闹声真烦心(又联想起以往的经验,引起烦心的对象──这是第四个「所」。)

  现在让我们将这些对象一层层的反推回去。

  一、尽管知道是地下车的闹声,但不去联想起以往因听到地下车闹声而烦心的经验──「亡」第四个「所」。

  二、尽管听到轰轰的声音,但不去管它是飞机的轰轰声呢,还是地下车的轰轰声,还是其他的轰轰声──「亡」第三个「所」。

  三、尽管听到有声音,可是不去分别它是轰轰声呢,还是吱吱声,还是其地各种的声音──「亡」第二个「所」。

  四、每个单音,任它一触即流(入流),不予留住连贯,闻性中不起有声音的感觉──「亡」第一个「所」。

  到此阶段,所有的「所」——对象,郡已亡失,此种境界,便是「入流亡所」。

  各位现在明白了「入流亡所」的整个意义。观世音菩萨在他修行的初期,即是用的这个方法:在闻性中,耳入不住,亡失对象。

  观世音接下去说:「所入既寂,动静二相,了然不生。」

  这三句是说因「入流亡所」的不断训练,功夫渐深,在闻性中此时已没有任何可听的对象,(「所已寂」),也没有了耳根和外界接触的现象,(「入已寂」);闻性中清清净净,但并不昏沉或木然而无知觉,(因此说「了然」)。此时感觉到的,是既没有动的形相(声因动而来),也没有「静」的形相(与动相对的静)。在这个阶段,已经是「定」的境界了。不过「定」有程度的深浅,要一层层的深入,现在还只能说是初定的境界。在这境界中,前面指出的五项妄想执著——「我」、「闻性」、「闻」、「听」及「声」,还只能说是去掉了「声」及『听」。可是因为去掉了「声」「听」这两种妄想执著,人类的许多苦痛,已经可以减去很多。世人能到此境界,已能够有很多快乐自在的受用。这时侯佛陀所教的「不要攀缘」可以说已经达到,接下去是要「集中心力来观照宇宙人生的真相」。观世音到此境界,并不停止,而是努力深入推究,使「定」的程度日益加深,所以说:

    如是渐增

  讲到此处,我想说一个寓言。因为在这以前的修行境界,有很多位可能已经达到。但自此以后,则都是定中用功夫,不容易为一般人所了解。先说一个寓言,不但希望增加各位的兴趣,也藉此说明我本人的立场。

  各位知道青蛙在他生足之前,只能在水中生活,要等长大,足生出来后,方能到岸上去。有一天一只母蛙从岸滩上回来,对一群只能在水中过活的小蛙说「孩子们呀!那岸上可真舒服啊!阳光是这样的温暖,微风吹来,又是那么地凉爽!」各位,小蛙可能体会到此中的舒服滋味。小蛙们吵著叫母蛙解释得更清楚些,可是母蛙用尽它所能想像得到的形容词,无法使小蛙了解真滋味。一直要等到小蛙自己长出脚来时,一跳上岸,恍然大悟,原来那天母蛙所讲的是如此。

  在座的可能有母蛙在,但我本人却只是小蛙,因此,我所讲的,只算是小蛙传述母蛙的话。如果各位中有的也是小蛙,那么我们只能说是小蛙和小蛙瞎猜瞎摸一番。但希望我们这群小蛙,有那么一天,大家长出脚来,跳上岸去,那时才能真正了解观世音菩萨所讲的真相。

  观世音菩萨接下去讲:

    闻所闻尽,尽闻不住

  因为在此阶段,「闻」及「闻性」还在,观世音在定中,继续深入推究这「能闻的我」和「所闻的对象」究竟有什么区别?推究来,推究去,推到尽头,才恍然大悟,原来「能闻的我」和「所闻的对象」,其中并无分别,因此说「闻所闻尽」。第一个「闻」,是说「能闻」,也即是指「能闻的我」或「能闻的闻性」,接下去「所闻」即是「所闻的对象」。推到尽头,觉悟并无分别可求,所以说「尽」。这时因「闻性」及「闻」的观念已不存在,心中自在净乐,一般的苦痛,除生死外,可谓已完全消除。可是观世音并不以达到此境界为满足,也不停止,再继续深入推究,所以「尽闻不住」。就是说,能闻所闻,推到尽头,了知一无分别,但仍不停止,于是又接下去是:

    觉所觉空,空觉极圆

  定的境界,再深一层。在此境界,已只有一种「觉」在定中。但是什么人在「觉」呢?是「我」在觉。因此,只要有觉的念头存在,还是有一个「我」。观世音再深入推究,观察这「能觉的我」及「所觉的对象」究竟有什么区别?研来研去,研到尽头,原来「能觉的我」与「所觉的对象」也没有分别,同是不可捉摸的「空」,因此说「觉所觉空」。

  在这个定的境界中,不复有肉体的我的存在,生死的苦痛至此解脱。而这「空」的感觉,则是穷极三界,没有时间的限制;圆遍一切,也没有空间的边际。所以,观世音菩萨说,他在这个阶段的境界是「空觉极圆」。但是这境界还没有到圆满的地位,观世音在空中继续修进,接下去是:

    空所空灭

  这时定的境界,自又更深一层。可是在这境界中,仍有一个空的感觉存住。是什么人在空中感到空呢?此时虽已没有肉体的我的存在,可是意识中的「我」还很微细的隐隐存在;也就是说,还有极轻微的妄想执著,没有除净。这时的境界,很容易被误解而认为已到修行的顶峰,其实还差最重要的一个最后关键,所以切不可停止,要百尺竿头,更上一级,加紧推究这「能空的我」和「所空的对象──空」又有什么区别呢?推究到头,不但「能空」「所空」原无分别,忽然连「空」也失其所在,因此说:「空所空灭」。

  到了这个境界,一切有生有灭、可生可灭的念头、感觉、观照,如「闻」、如「觉」、如「空」、如「我」,都完全寂灭,妄想执著已一丝不存,人生的一切苦痛,已都解脱,正如黑暗消灭,所有的全是光明,所以说:

    生灭既灭,寂灭现前

  这已经是母蛙上岸的景象,所以「寂灭现前」切不可误作「现」在「我」的面「前」解。六祖慧能为防人误解,曾特别指出《坛经.机缘品》:「是则寂灭现前,当现前时,亦无现前之量。」此时已没有「我」的观念,所以「现前」是整体充满的意思。并没有前后、多少的比较观念。因此接下去说:

    忽然超越,世出世间

  所有人世界的一切妄想执著,以及在禅定中所经过的层层深入的一切境界,统统不再留碍,也再没有本体或对象可以留碍。本性显现,这时观世音菩萨所能描写的只是:

    十方圆明

  「十方」,指没有一个固定的中心点(没有「我」),也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;「圆」是圆满不缺,无所不及,无有边际;「明」则是无有障碍。这是用人类的语言文字,勉强表达本性的境界。「十方圆明」不但说明在本性之外,再找不到任何一物,没有佛,没有众生,而且连虚空也找不到。这就是佛学经书里面的所谓「本性」,所谓「体」,也叫做「佛性」、「如来藏」、「真如」都代表这同一的境界。

  在《楞严经》上记载著观世音菩萨接下去又讲了两句,那是说的由「体」起「用」,是证悟后,在本体空性中,自动显起的大慈大悲、普度众生的作用。这时的境界:烦恼即是菩提,菩提即是烦恼,一切法不离本性,一切法即是本性。可是这种境界,以我们凡夫俗子的执著心理来思维度量,很容易和世间的妄想混为一谈。如若执著了「用」,反会妨碍禅定的进修,所以这两句就留下不解说了。好在各位如能悟「体」,「用」自然会有。这原是一而二,二而一的。我这样的小蛙,还得先好好的在「入流亡所」上痛下功夫,至少可以去掉一些人间的执著烦恼,也希望大家的烦恼苦痛,可以因为学习观世音菩萨的修法而为之减轻。

  佛法中强调人身难得,有若晨星,而万万千千的人中能有机缘听到佛法的,更是稀少。我不妨再加一句:听到了像观音菩萨的修行法门这样难得的佛法,能有机会及时依之而修行的,则更是稀少中的稀少。我衷心祈望各位都是稀少中的稀少者!

  多谢各位。

  注一:此处所谓「听觉」(闻性)并无来去生灭,是与声音及静比较而言。倘依真如本性来讲,则听觉(间性)仍旧是生灭法。再讲得彻底些,凡是一有名相,就有生灭,连「本性」,这个名相,也是生灭法。只有「生灭两圆离」,到不可说不可说的境界,方才算真实。

  注二:《楞严经》历代疏解甚多,对「入流」多作逆流讲,即须陀垣果。意思是说众生循声流转,谓之为出,观世音反闻自性,谓之为入。这里的讲法,和前人的注解,并不完全相同,是想用最浅而易懂的说法,使初期修行的学人,容易了解实行,有不妥之处,还望大德指正。

    (一九八二年讲于夏威夷观音庙)

    摘自《沈家桢居士演讲集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