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书蕅益解
蕅益大师解 阳复子江谦补注
【四书蕅益解序】
【四书蕅益解重刻序】
【大学直指补注序】
【大学直指(依古本)】
【中庸直指补注序】
【中庸直指补注】
【论语点睛补注序】
【论语点睛补注上】
【论语点睛补注下】
【四书蕅益解序】
蕅益子年十二。谈理学而不知理。年二十。习玄门而不知玄。年二十三。参禅而不知禅。年二十七。习律而不知律。年三十六。演教而不知教。逮大病几绝。归卧九华。腐滓以为馔。糠粊以为粮。忘形骸。断世故。万虑尽灰。一心无寄。然后知儒也。玄也。佛也。禅也。律也。教也。无非杨叶与空拳也。随婴孩所欲而诱之。诱得其宜。则哑哑而笑。不得其宜。则呱呱而泣。泣笑自在婴孩。于父母奚加损焉。顾儿笑。则父母喜。儿泣。则父母忧。天性相关。有欲罢而不能者。伐柯伐柯。其则不远。今之诱于人者。即后之诱人者也。倘犹未免随空拳黄叶而泣笑。其可以诱他乎。维时彻因比丘。相从于患难颠沛。律学颇谙。禅观未了。屡策发之。终隔一膜。爰至诚请命于佛。卜以数阄。须藉四书。助显第一义谛。遂力疾为拈大旨。笔而置诸笥中。屈指复十余年。彻因比丘。且长往矣。嗟嗟。事迈人迁身世何实。见闻如故。今古何殊。变者未始变。而不变者亦未始不变。尚何存于一分无常一分常之边执也哉。今夏述成唯识心要。偶以余力。重阅旧稿。改窜其未妥。增补其未备。首论语次中庸。次大学后孟子。论语。为孔氏书。故居首。中庸大学。皆子思所作故居次。子思先作中庸。戴礼列为第三十一。后作大学。戴礼列为第四十二。所以章首在明明德承前章末子怀明德而言。本非一经十传。旧本亦无错简。王阳明居士已辨之矣。孟子学于子思。故居后。解论语者曰点睛。开出世光明也。解庸学者曰直指。谈不二心源也。解孟子者曰择乳。饮其醇而存其水也。佛祖圣贤。皆无实法系缀人。但为人解粘去缚。今亦不过用楔出楔。助发圣贤心印而已。若夫趋时制艺。本非予所敢知。不妨各从所好。
丁亥孟冬九日古吴西有道人智旭漫识(时在顺治四年)
【四书蕅益解重刻序】
道在人心。如水在地。虽高原平地。了不见水。苟穴土而求之。无不得者。水喻吾心固有之明德。土喻吾心幻现之物欲。果能格物致知。无有不能明其明德者。然穴土取水。人无不施功求之。以非水不能生活故也。而道本心具。人多不肯施功。致物欲锢蔽真知。不知希圣希贤。甘心自暴自弃。由兹丧法身以失慧命。生作走肉行尸。死与草木同腐。可不哀哉。四书者。孔门上继往圣。下开来学。俾由格物致知。以自明其明德。然后推而至于家国天下。俾家国天下之人。各皆明其明德之大经大法也。前乎此者。虽其说之详略不同。而其旨同。后乎此者。虽其机之利钝有异。而其效无异。诚可谓先天而天弗违。后天而奉天时。万世师表。百代儒宗也。其大纲在于明明德修道。其下手最亲切处。在于格物慎独。克己复礼。主敬存诚。学者果能一言一字皆向自己身心体究。虽一介匹夫。其经天纬地。参赞化育之道。何虽得自本心。俾圣贤垂训。一番苦心。不成徒设。而为乾坤大父大母增光。不愧与天地并称三才。可不自勉乎哉。如来大法。自汉东传。至唐而各宗悉备。禅道大兴。高人林立。随机接物由是濂洛关闽以迄元明诸儒。各取佛法要义以发挥儒宗。俾孔颜心法。绝而复续。其用静坐参究以期开悟者。莫不以佛法是则是效。故有功深力极。临终豫知时至。谈笑坐逝者甚多。其诚意正心。固足为儒门师表。但欲自护门庭。于所取法者。不唯不加表彰。或反故为辟驳。以企后学尊己之道。不入佛法。然亦徒为是举。不思己既阴取阳排。后学岂无见过于师之人。适见其心量狭小。而诚意正心之不无罅漏也。深可痛惜。明末蕅益大师。系法身大士。乘愿示生。初读儒书。即效先儒辟佛。而实未知佛之所以为佛。后读佛经。始悔前愆。随即殚精研究。方知佛法乃一切诸法之本。其有辟驳者。非掩耳盗铃。即未见颜色之瞽论也。遂发心出家。弘扬法化。一生注述经论四十余种。卷盈数百。莫不言言见谛。语语超宗。如走盘珠。利益无尽。又念儒宗上焉者取佛法以自益。终难究竟贯通。下焉者习词章以自足。多造谤法恶业。中心痛伤。欲为救援。因取四书周易以佛法释之。解论语孟子则略示大义。解中庸大学。则直指心源。盖以秉法华开权显实之义。以圆顿教理。释治世语言。俾灵山泗水之心法。彻底显露。了无余蕴。其取佛法以自益者。即得究竟实益。即专习词章之流。由兹知佛法广大。不易测度。亦当顿息邪见。渐生正信。知格除物欲。自能明其明德。由是而力求之。当直接孔颜心传。其利益岂能让宋元明诸儒独得也已。近来各界眼界大开。天姿高者。无不研究佛法。一唱百和。靡然风从。既知即心本具佛性。无始无终。具足常乐我净真实功德。岂肯当仁固让。见义不为。高推圣境。自处凡愚乎哉。以故伟人名士。率多吃素念佛。笃修净业。企其生见佛性。死生佛国而已。施调梅蔡禹泽李筱和陈鲁德叶伯龄彭笑潮郁九龄居士等。宿具灵根。笃信佛法。一见四书蕅益解。不胜欢喜。谓此书直指当人一念。大明儒释心法。于世出世法。融通贯彻。俾上中下根。随机受益。深则见深。不妨直契菩提。浅则见浅。亦可渐种善根。即欲刊板。用广流通。以此功德。恭祝现在椿萱。寿登期颐。百年报尽。神归安养。过去父母。宿业消除。蒙佛接引。往生净土。祈序于(光)企告来哲。(光)自愧昔作阐提。毁谤佛法。以致业障覆心。悟证无由。喜彼之请。企一切人于佛法中咸生正信。庶可业障同消。而心光俱皆发现矣。周易禅解。金陵已刻。孟子择乳。兵燹后失传。杨仁山居士。求之东瀛。亦不可得。惜哉。
中华民国九年庚申孟夏常惭愧僧释印光撰
【大学直指补注序】
夫圣经。天下国家之心要也。大学一书。又诸经之心要也。蕅益大师大学直指。又大学之心要也。得此心。则天下国家治且安。失此心。则天下国家乱且危。其关系之重何如乎。而其致力之本。则在于修身。修身之本。在于正心。正心之本。在于诚意。诚意之本。在于致知。致知之功。即在格物。物即身家国天下之物。格者正也。正其不正以归于本正之谓格。格感通也。竖穷三际横遍十方之谓格。夫是之谓大学。夫是之谓明明德于天下。若广说之。岂但一天下云乎哉。不入华严法界观。不能知其究竟矣。窃尝论之。大学一书。世间法之总持也。而即为出世资粮。佛说阿弥陀经。出世间法之总持也。而不离世间功德。合是二者。而倡导之。弘扬之。则身修家齐国治而天下平。乃至出轮回。生净土。究竟成佛。普度有情。无他求矣。既申蕅师直指之意为之补注。以便学者。复敬为之赞。赞曰。自有此经。未有此注。格物致知。全经要处。破我法执。修二空观。于一切法。作唯心看。身为物本。格之所先。家国天下。乃其末焉。本硕末荣。一气之宣。惟明明德。摄无不圆。宋儒未解。更为补传。错乱古经。大义不显。旭师妙悟。直指真诠。孔圣复起。当无间然。勋哉来学。熟复斯篇。如是修者。是真圣贤。家齐国治。天下便便。(便便即平平)
民国二十三年甲戌孟夏阳复子江谦谨述
【大学直指(依古本)】
古吴澫益道人智旭述
阳复子江谦补注
大者。当体得名。常徧为义。即指吾人现前一念之心。心外更无一物可得。无可对待。故名当体。此心前际无始。后际无终。生而无生。死而不死。故名为常。此心包容一切家国天下。无所不在。无有分剂方隅。故名为徧。学者觉也。自觉觉他觉行圆满。故名大学。大字即标本觉之体。学字即彰始觉之功。本觉是性。始觉是修。称性起修。全修在性。性修不二。故称大学。
【文分为二。从初至天下平。统示性修旨趣。从自天子至终。详示妙修次第。
初中又二。初二节示妙悟之门。次三节示妙修之叙。
初中又二。初直示境观。二点示悟修。
今初。】
大学之道。在明明德。在亲民。在止于至善。
道者。从因趋果所历之路也。只一在明明德。便说尽大学之道。上明字。是始觉之修。下明德二字。是本觉之性。性中本具三义。名之为德。谓现前一念灵知洞彻。而未尝有形。即般若德。现前一念虽非形像。而具诸妙用。举凡家国天下。皆是此心中所现物。举凡修齐治平。皆是此心中所具事。即解脱德。又复现前一念。莫知其乡。而不无。位天育物。而非有。不可以有无思。不可以凡圣异。平等不增不减。即法身德。我心既尔。民心亦然。度自性之众生。名为亲民。成自性之佛道。名止至善。亲民止至善。只是明明德之极致。恐人不了。一一拈出。不可说为三纲领也。此中明德。民。至善。即一境三谛。明。亲。止。即一心三观。明明德即自觉。亲民即觉他。止至善即觉满。自觉本具三德。束之以为般若。觉他令觉三德。束之以为解脱。至善自他不二。同具三德。束之以为法身。不纵不横。不并不别。不可思议。止理名为大理。觉此理者。名为大学。从名字觉。起观行觉。从观行觉。得相似觉。从相似觉。阶分证觉。从分证觉。归究竟觉。故名大学之道。
【补注】三谛三观三德。详言上编始终心要解。
【二点示悟修。】
知止而后有定。定而后能静。静而后能安。安而后能虑。虑而后能得。
止之一字。虽指至善。只是明德本体。此节指点人处。最重在知之一字。圆觉经云。知幻即离。不作方便。离幻即觉。亦无渐次。当与此处参看。大佛顶经云。以不生不灭为本修因。然后圆成果地修证。即知止之谓也。此中知为妙悟。定。静。安。虑。为妙修。得为妙证。动静二相了然不生。名能定。外境不扰故。闻所闻尽。名能静。内心无喘故。觉所觉空。名能安。烦恼永寂故。空所空灭。名能虑。寂灭现前。如镜现像故。忽然超越。名能得。获二殊胜故。
【补注】大佛顶首楞严经云。尔时观世音菩萨。即从座起。顶礼佛足。而白佛言。世尊。忆念我昔无数恒河沙劫。于时有佛。出现于世。名观世音。我于彼佛。发菩提心。彼佛教我从闻思修。入三摩地。初于闻中。入流亡所。所入既寂。动静二相。了然不生。如是渐增。闻所闻尽。尽闻不住。觉所觉空。空觉极圆。空所空灭。生灭既灭。寂灭现前。忽然超越世出世间。十方圆明。获二殊胜。一者。上合十方诸佛本妙觉心。与佛如来。同一慈力。二者。下合十方六道众生。与诸众生同一悲仰。闻所闻尽。觉所觉空。空所空灭者。谓能闻能觉能空之心。与所闻所觉所空之境。俱泯也。忽然超越。获二殊胜者。超越世间有缚与出世间空缚。故空假双照。发大慈悲心。
【次三节示妙修之叙】
物有本末。事有终始。知所先后。则近道矣。
此启下文两节之义。盖迷明德。而幻成身及家国天下。名之为物。既已迷德成物。且顺迷情。辨其本末。返迷归悟之功。名之为事。既向生灭门中。商搉修证。须知有终始。始宜先。终宜后。古之欲明一节。知所先之榜样也。物格一节。知所后之成案也。
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。先治其国。欲治其国者。先齐其家。欲齐其家者。先修其身。欲修其身者。先正其心。欲正其心者。先诚其意。欲诚其意者。先致其知。致知在格物。
说个明明德于天下。便见亲民止善。皆明德中事矣。正其心者。转第八识为大圆镜智也。诚其意者。转第七识为平等性智也。致其知者。转第六识为妙观察智也。格物者。作唯心识观。了知天下国家。根身器界。皆是自心中所现物。心外别无他物也。是故若欲格物。莫若观所缘缘。若知外所缘缘非有。方知内所缘缘不无。若知内所缘缘不无。方能力去内心之恶。力行心内之善。方名自谦。方名慎独。又只一明德。分心。意。知。三名。致知。即明明德。
【补注】离本清净周徧之心。而幻为八识。一眼识。二耳识。三鼻识。四舌识。五身识。六意识。七末那识。八阿赖耶识。前六识者。眼耳鼻舌身意六根。与色声香味触法六尘相接。而现之识也。第七末那识。译云染污。执我执法之意根也。第八阿赖耶识。译云含藏。即前七识之所藏也。能转八识。则成四智。转眼耳鼻舌身识为成所作智。转意识为妙观察智。转末那识为平等性智。转阿赖耶识为大圆镜智。如是则复还其清净周遍之真心。观所缘缘者。谓观由见所取之相也。外所缘缘。是所缘之境。内所缘缘。是能缘之心。
物格而后知至。知至而后意诚。意诚而后心正。心正而后身修。身修而后家齐。家齐而后国治。国治而后天下平。
我法二执破。则物自格。犹大佛顶经所云。不为物转。便能转物也。知至者。二空妙观无间断也。意诚者。由第六识入二空观。则第七识不复执第八识之见分。为内自我法也。心正者。由六七二识无我执故。第八识舍赖耶名。由六七二识无法执故。第八识舍异熟名。转成庵摩罗识。亦名大圆镜智相应心品也。身修者。第八识既成无漏。则一切五阴。十二处。十八界。皆无漏也。家齐国治天下平者。一身清净故。多身清净。乃至十方三世圆满清净也。
【补注】真如之体。不变而随缘。随色受想行识五蕴之缘而为人。随善恶净染之缘而为法。因缘和合虚妄有生。故皆无自性。当体即是真如。不知是义。而妄执有实人。即为人我执。妄执有实法。即为法我执。我执者。谓执有自性也。能破二执。即得二空。金刚般若经云。无我相。无人相。无众生相。无寿者相。破人我执也。又云。菩萨应无所住布施。不住色布施。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。破法我执也。当知空假中一心三观。是破二执之神方。斩一切罪根之慧剑也。异熟者。因果之名。或异时而熟。或异性而熟。或异处而熟。三世因果之成熟。非一时非一性非一处也。庵摩罗识。译云白净识。即真如本体。色受想行识为五阴。六根六尘为十二处。六根六尘合六识为十八界。曰阴曰处曰界。皆障碍而不清净。区局向不周徧之称。以皆生灭故。皆有漏也。若能转识为智。则皆成无漏。 已上统示性修旨趣竟。
【详示妙修次第又为三。初的示格物。须从本格。二详示诚意。必先致知。三更示修齐治平。必有次第。
今初。】
自天子以至于庶人。壹是皆以修身为本。
前云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。元不单指帝王有位人说。恐人错解。今特点破。且如舜耕历山之时。何尝不是庶人。伊尹耕有莘时。传说在板筑时。太公钓渭滨时。亦何尝不是庶人。只因他肯格物致知。诚意正心。以修其身。所以皆能明明德于天下耳。盖以天子言之。则公卿乃至庶人。皆是他明德中所幻现之物。是故自身为物之本。家国天下为物之末。若以庶人言之。则官吏乃至天子。亦皆是他明德中所幻现之物。是故亦以自身为物之本。家国天下为物之末。须知上自天子。下至庶人。名位不同。而明德同。明德既同。则亲民止至善亦同。故各各以修身为本也。前虽略示物有本末。又云致知在格物。尚未直指下手方便。故今的指修身为本。以心。意。知。不可唤作物故。以致诚正皆向物之本上格将去故。
其本乱。而末治者否矣。其所厚者薄。而其所薄者厚。未之有也。此谓知本。此谓知之至也。
所厚。谓责躬宜厚。所薄。谓待人宜宽。若以厚为家。薄为国与天下。便是私情了。会万物而为自己故。谓之知本。自己之外。别无一物当情故。可谓知之至也。初的示格物须从本格竟。
【二详示诚意必先致知】
所谓诚。其意者。毋自欺也。如恶恶臭。如好好色。此之谓自谦。故君子必慎其独也。
直心正念真如。名为诚意。妄计实我实法。名为自欺。盖稍习闻圣教。未有不知我法二执之为恶。未有不知二空妙观之为善者。但其恶我法二执。不能如恶恶臭。好二空妙观。不能如好好色。所以名为自欺。不自谦耳。夫臭必知臭。色必知色。可喻良知。知臭必恶。知色必好。可喻致知。今知二执之恶而不力破。知二空之善而不力修。岂可谓致知乎。心外本无实我实法。名之为独。断意中我法二执。断无不尽。修良知二空妙观。修无不圆。名之为慎也。
小人闲居为不善。无所不至。见君子。而后厌然。掩其不善。而著其善。人之视己。如见其肺肝然。则何益矣。此谓诚于中。形于外。故君子必慎其独也。
此明小人亦有良知。但不能致知。故意不得诚也。闲居。即慎独之独字。虽在大庭广众。亦名闲居。为不善者。即是妄起我法二执。二执。为众恶根本。故一有二执。便无所不至。见君子而后厌然。正是良知不可昧处。掩不善而著善。是不能诚于中。如见其肺肝然。是不能形其外。故使人得窥其中也。
曾子曰。十目所视。十手所指。其严乎。富润屋。德润身。心广体胖。故君子必诚其意。
十目十手。正是慎独诚中处。润屋润身。正是形外处。心包太虚。故广。体露真常。故胖。
诗云。瞻彼淇澳。菉竹猗猗。有斐君子。如切如磋。如琢如磨。瑟兮僩兮。赫兮喧兮。有斐君子。终不可諠兮。如切如磋者。道学也。如琢如磨者。自修也。瑟兮僩兮者。恂栗也。赫兮喧兮者。威仪也。有斐君子。终不可諠兮者。道盛德至善。民之不能忘也。
切磋琢磨。致知也。恂栗。诚于中也。威仪。形于外也。盛德。明德之已明者也。致知。则意诚。意诚。则心正。知。意。心。皆明德之别名。致。诚。正。皆明明德之别名。致到极处。诚到极处。正到极处。即名至善。民不能忘。即是亲民。可见亲民。止至善。不是明德外事。
诗云。於戏前王不忘。君子贤其贤。而亲其亲。小人乐其乐。而利其利。此以没世不忘也。
武公之民不能忘。与前王之民不能忘一般。良以明德之中。自具贤亲乐利。横徧天下。竖彻没世。故也。
康诰曰。克明德。太甲曰。顾諟天之明命。帝典曰。克明峻德。皆自明也。
由武公而遡之文王。遡之成汤。遡之帝尧。皆是自明。自明。即致知诚意也。即躬自厚也。即修身为本也。即知所先也。
汤之盘铭曰。苟日新。日日新。又日新。
欲诚其意。莫若自新。自新者。不安于旧习也。我法二执。是无始妄习。名之为旧。观我法空。是格物致知。名之为新。苟者。斩然背尘合觉也。日日新者。不肯得少为足。又日新者。不肯半涂而废。又苟日新者。断分别二执。日日新者。断俱生二执。又日新者。断二障种子。
【补注】分别二执者。由无始以来。种子内熏。兼随外缘邪见分别之粗执。俱生二执者。全由种子内熏。不待外缘邪教。无始以来。与身俱生之细执也。粗执易断。细执难断。我执又名烦恼障。障大涅槃故。法执又名所知障。障大菩提故。二障种子断。则现行不生。
康诰曰作新。
不是我去作他。只因自能日新。彼便兴起。故孟子曰。待文王而后兴。兴。即作也。
诗云。周虽旧邦。其命维新。是故君子无所不用其极。
只一日新又新。便使民亦自作。命亦维新。可见心外无民。心外无命。
诗云。邦畿千里。惟民所止。诗云。缗蛮黄鸟。止于丘隅。子曰。于止。知其所止。可以人而不如鸟乎。诗云。穆穆文王。于缉熙敬止为人君。止于仁。为人臣。止于敬。为人子。止于孝。为人父。止于慈。与国人交。止于信。
文王。一人耳。对臣下。则各为君。对商纣。则名为臣。对王季。则名为子。对武周。则名为父。可见身是本。而所对皆末也。明德一理耳。对臣下。则名为仁。对君上。则名为敬。对父母。则名为孝。对子孙。则名为慈。对国人。则名为信。可见无所不用其极。无二极也。极。即至善。至善。即明德本体。此文王自谦处。诚中形外处。皆由格物致知。以诚其意。故能如此。
子曰。听讼。吾犹人也。必也使无讼乎。无情者。不得尽其辞。大畏民志。此谓知本。
世人不知心外无物。妄谓仁敬孝慈信。可以对君臣父子良民。不可以化顽恶。殊不知只是物未格。知未致。意未诚耳。如文王之使虞芮息争。何必别商听讼之法。大凡不达人我一体。则有争有竞。便名之为无情。非必告谎状。而后为无情者也。今以本无人我之明德化之。故能大畏民志。夫畏民志。则非刑罚之威。大畏民志。则使健讼者。亦化而为圣贤矣。非知身为物本。格物致知。以诚其意者。孰能若此也哉。二详示诚意。必先致知竟。
【三更示修齐治平。必有次第。
又为四。初以心身合释。二以身家合释。三以家国合释。四以国与天下合释。虽如此次第合释。然皆不离修身为本。皆不外于格致诚正之功。
今初以心身合释。】
所谓修身。在正其心者。身。有所忿懥。则不得其正。有所恐惧。则不得其正。有所好乐。则不得其正。有所忧患。则不得其正。(李卓吾云。身字。不必改作心字。首节。见身之有关于心。次节。见心之有关于身。)
身者。前六识身也。忿懥。恐惧。好乐。忧患。即贪嗔痴等。根随烦恼也。现行熏成种子。故使第八识心。不得其正。
【补注】唯识家分根本烦恼为六。曰。贪。嗔。痴。慢。疑。恶见。分随烦恼为小中大共二十。小随十。曰。忿。恨。覆。恼。嫉。悭。诳。谄。害。憍。中随二。曰。无惭。无愧。大随八。曰。掉举。昏沉。不信。懈怠。放逸。失念。散乱。不正知。
心不在焉。视而不见。听而不闻。食而不知其味。此谓修身。在正其心。
第八识体。本自无所不在。亦无所在。唯其受染法熏。持染法种。随彼染法所起现行。为视。为听。为食。面见闻知之妙性。遂为彼所覆蔽矣。盖其光圆满得无增爱者。名之为见。既有所视。便不名见。十方击鼓。十处齐闻者。名之为闻。既有所听。便不名闻。舌根不动。淡性常在者。名为知味。既有所食。便不知味。故前一节。深明现行熏种子之失。此一节。深明种子生现行之失。身心相关若此。故必格物致知。以诚其意。然后心正而身修也。有所忿懥等。只是不能格物。故意不诚。不见不闻等。只是不能致知。故心不正。而身不修。问曰。前云如恶恶臭。如好好色。此云忿懥好乐。皆不得正。前后不相违耶。答曰。如恶恶臭。断我法二执也。如好好色。修二空妙观也。二观成就。方能无忿懥等。自无忿懥等私。方能民之所好好之。民之所恶恶之。故知格物致知之外。别无诚意正心之功。
【二身家合释。】
所谓齐其家。在修其身者。人。之其所亲爱。而辟焉。之其所贱恶。而辟焉。之其所畏敬。而辟焉。之其所哀矜。而辟焉。之其所敖惰。而辟焉。故好而知其恶。恶而知其美者。天下鲜矣。故谚有之曰。人莫知其子之恶。莫知其苗之硕。此谓身不修。不可以齐其家。
五个辟字。皆是不能格物。故不能致知耳。便是不能齐家之处。何止为身不修耶。莫知子恶。莫致苗硕。亦是为物所蔽。故不能致其知也。后一反结。最为有力。正显修身为本。
【三家国合释】
所谓治国。必先齐其家者。其家不可教。而能教人者。无之。故君子不出家。而成教于国。孝者。所以事君也。弟者。所以事长也。慈者。所以使众也。
一一都从修身上说来。玩三个所以字。绝不费力。
康诰曰。如保赤子。心诚求之。虽不中。不远矣。未有学养子。而后嫁者也。
妙在心诚求之四字。正与下文民好民恶相合。又与上文五个辟字相反。此皆从格物致知。诚意慎独中来。
一家仁。一国兴仁。一家让。一国兴让。一人贪戾。一国作乱。其机如此。此为一言偾事。一人定国。尧舜帅天下以仁。而民从之。桀纣帅天下以暴。而民从之。其所令反其所好。而民不从。是故君子有诸己。而后求诸人。无诸己。而后非诸人。所藏乎身不恕。而能喻诸人者。未之有也。故治国在齐其家。
尧舜之仁。不过是格物致知。诚意正心。以修身耳。如此修身。便为天下人榜样。天下人自然从之。何必发号施令哉。令字与帅字正相反。帅。是无心之化。令。是有心之求。达得心外无天下。故不必有心求。不知天下在心中。故不能无心化也。
诗云。桃之夭夭。其叶蓁蓁。之子于归。宜其家人。宜其家人。而后可以教国人。诗云。宜兄宜弟。宜兄宜弟。而后可以教国人。
二诗皆说修身齐家事耳。而治国便在其中。何必求之于国哉。
诗云。其仪不忒。正是四国。其为父子兄弟足法。而后民法之也。此谓治国。在齐其家。
其仪不忒。只是修身事耳。正是四国。则天下不难平矣。为人父。止于慈。为人子。止于孝。为人兄。止于友。为人弟。止于恭。而后民自法之。可见四国自趋于正。不待我去正他。
【四以国与天下合释】
所谓平天下。在治其国者。上老老。而民兴孝。上长长。而民兴弟。上恤孤。而民不倍。是以君子有洁矩之道也。
老老长长恤孤。元即孝弟慈三字。只是变却文法耳。洁矩二字最妙。只须向自身上推去。便知心佛众生。三无差别。
所恶于上。毋以使下。所恶于下。毋以事上。所恶于前。毋以先后。所恶于后。毋以从前。所恶于右。毋以交于左。所恶于左。毋以交于右。此之谓洁矩之道。
正示人洁矩工夫。不是覆解字义而已。
诗云。乐只君子。民之父母。民之所好。好之。民之所恶。恶之。此之谓民之父母。
修二空妙观。如好好色。故无私好。断我法二执。如恶恶臭。故无私恶。无私好。故能民之所好好之。无缘大慈也。无私恶。故能民之所恶恶之。同体大悲也。是谓三界大师。四生慈父。
【补注】三界亦名三有。欲界六天。色界十八天。无色界四天。皆以修行功德增高而上。其身长寿命。亦皆倍增。然福报尽时。皆堕轮回。皆须归依三宝。方能了脱死生。故佛是三界大师。三界众生。不外胎卵湿化四种。佛等视之如子。拔苦与乐。故佛是四生慈父。
诗云。节彼南山。杂石岩岩。赫赫师尹。民具尔瞻。有国者。不可以不慎。辟。则为天下僇矣。诗云。殷之未丧师。克配上帝。仪监于殷。峻命不易。道得众。则得国。失众。则失国。是故君子先慎乎德。有德。此有人。有人。此有土。有土。此有财。有财。此有用。
是故二字。顶上三则字来。紧切之极。不曰明德。而曰慎德。正显明明德之工夫。全在慎独也。有德此有人。便为下文用人张本。有土有财。便为下文理财张本。若悟大道。则生财亦大道。不于大道之外。别商生财矣。用人理财。是平天下要务。而皆以慎德为本。皆即慎德中事。谁谓明明德外。更有他道哉。观心释者。性具三千。名为天下。慎德。是先悟性体。用人。是智慧庄严。理财。是福德庄严。
【补注】佛菩萨缘觉声闻之四圣。天人神畜鬼地狱之六凡。为十法界。十法界之一一界。各有如是性。如是相。如是体。如是力。如是作。如是因。如是缘。如是果。如是报。如是本末究竟等之十如是。一界各具十界。则有百界千如是。假名五阴国土。各具一千。则有三千。理具事造。又各有三千。而唯是一心。故曰两重三千。同居一念。两重三千。差别极矣。同居一念。唯是平等。
德者本也。财者末也。外本内末。争民施夺。
举本必兼得末。末得而本益荣。逐末必全遗本。本遗而末亦失。观心释者。不悟性德。而修顽福。便成魔业。
是故财聚。则民散。财散。则民聚。
民散。将何以守财。民聚。何忧乎不富。观心释者。一毫之善。施与法界众生。则能成佛。而九界攸归。
是故言悖而出者。亦悖而入。货悖而入者。亦悖而出。康诰曰。惟命不于常。道善。则得之。不善。则失之矣。楚书曰。楚国无以为宝。惟善以为宝。舅犯曰。亡人无以为宝。仁亲以为宝。泰誓曰。若有一个臣。断断兮。无他技。其心休休焉。其如有容焉。人之有技。若己有之。人之彦圣。其心好之。不啻若自其口出。实能容之。以能保我子孙黎民。尚亦有利哉。人之有技。娼嫉以恶之。人之彦圣。而违之俾不通。实不能容。以不能保我子孙黎民。亦曰殆哉。
前一大臣。由能格物致知。所以纯是无人无我之心。后一奸臣。由其不能格物致知。所以只有分人分我之心。
唯仁人。放流之。迸诸四夷。不与同中国。此谓唯仁人。为能爱人。能恶人。
唯仁人。无爱无恶。亦唯仁人。能爱能恶。仁。是性体。无爱无恶。是性量。能爱能恶。是性具。
见贤而不能举。举而不能先。命也。见不善而不能退。退而不能远。过也。
由其不能如恶恶臭。如好好色。以自谦。故不能民之所好好之。民之所恶恶之。
好人之所恶。恶人之所好。是谓拂人之性。灾必逮夫身。
不过有所好乐。有所忿懥。则不得其正。遂至亲爱而辟。贱恶而辟耳。可不格物致知。以慎其独哉。
是故君子有大道。必忠信以得之。骄泰以失之。
大道。即大学之道。君子。不以位言。忠信。即诚意之异名。直心正念真如。名至诚心。亦名为忠。了知心佛众生。三无差别。名之为信。自恃为骄。骄则不忠。轻他为泰。泰则不信。
生财有大道。生之者众。食之者寡。为之者疾。用之者舒。则财恒足矣。
大道。亦即大学之道也。既有大道。何必聚敛哉。生之者众。为之者疾。只是民之所好好之。食之者寡。用之者舒。只是民之所恶恶之。观心释者。随喜凡圣一毫之善。则生之者众。不向三有。则食之者寡。勤策三业。修行五悔。则为之者疾。不向二乘。则用之者舒。又不向二乘三有。皆是食之者寡。观察三轮体空。则是用之者舒。
【补注】身业口业意业为三业。五悔者。天台大师。说五种忏悔法。使于昼夜六时修之。名为六时五悔。一忏悔。发露已往之罪。而诫将来也。二劝请。劝请十方如来。以转法轮也。三随喜。于大小一切之善根。随喜赞叹也。四回向。以一切所修之善根。向于众生。又向于佛道也。五发愿。发四弘誓。而导前之四行也。五者皆能悔罪灭恶。故皆名悔。劝请。则灭魔王请佛入灭之罪。随喜。则灭嫉他修善之罪。回向。则灭倒求三界之罪。发愿。则灭修行退志之过。二乘。谓声闻缘觉。但求自度。不发大悲。安于小乘。不求作佛。三轮体空。就布施言。以施者。受者。与施物。谓之三轮。此三轮之相存于意中。称为有相之三轮。而非真檀波罗密之行。灭此三轮。住于无心而行之施。为三轮清净之檀波罗密。金刚经云。菩萨于法。应无所住行于布施。檀波罗密。译云布施度也。
仁者。以财发身。不仁者。以身发财。
观心释者聚财。是染污心修有漏善。长在生死。名为以身发财。不达生财大道。是狂慧枯禅。不能称性修习菩提资粮。不名以财发身。今言生财有大道。即是称性所起。缘因庄严。不向外求。又言以财发身。可见六度万行。阙一不可。不得空谈理性也。
未有上好仁。而下不好义者也。未有好义。其事不终者也。未有府库财。非其财者也。孟献子曰。畜马乘。不察于鸡豚。伐冰之家。不畜牛羊。百乘之家。不畜聚敛之臣。与其有聚敛之臣。宁有盗臣。此谓国不以利为利。以义为利也。长国家而务财用者。必自小人矣。彼为善之。小人之使为国家。灾害并至。虽有善者。亦无如之何矣。此谓国不以利为利。以义为利也。
此二节。以用人理财合说。尤见二事只是一事。须是先慎乎德。方能用人。方能理财。大约贤臣。决以爱民为务。聚敛。决定便是小人。故仁者只须得一贤臣。则不必聚财而恒足。不仁者只是一味贪财。则小人便得进用而致灾也。观心释者。由悟法身。方知性具缘了二因。由智慧力。方能炽然修习菩提资粮。而不成有漏有为。
【补注】三因佛性。涅槃经所说。一正因佛性。离一切邪非之中正真如也。依之成就法身之果德。故名正因佛性。二了因佛性。照了真如之理之智慧也。依之成就般若之果德。故名了因佛性。三缘因佛性。缘助了因。开发正因之一切善根功德也。依之成就解脱之德。故名缘因佛性。三者皆性所具。全性起修。则能成就无漏无为之菩提正道。菩提者大觉之称也。因缘离合。虚妄生灭。谓之有为。三界因果。不离烦恼。谓之有漏。若真如之性。即本无漏无为也。
大学直指(终)
【中庸直指补注序】
现前介尔一念。而实无量无边。不生不灭。竖穷三际。横遍十方。清净本然。寂然不动。谓之性。感而遂通。有善有恶。有因有果者。谓之道。全性起修。为善去恶。造圆因以致圆果者。谓之圣人之教。所以为教。慎独是矣。所以慎独。致中和是矣。所以致中和。空假中一心三观是矣。修此三观。而天地位焉。万物育焉。智仁勇三德立焉。父子君臣夫妇兄弟朋友之交。五达道行焉。凡为天下国家之九经备焉。以其关系于天下成败利钝治乱安危之重也。故谓之三重。此三观者。惟是一心。故曰所以行之一也。中庸之为书。蕅益大师之直指。具于是矣。或曰。进今之学者。而与之言中庸。无乃奥乎。蕅师直指。以佛释儒。又奥之甚者也。晓之曰。所谓中庸。所谓直指。即直指尔我乃至一切众生各各本具之现前介尔一念。而又无量无边。不生不灭。清净周徧。圆具三谛三观三德之妙真如心也。真者不妄。如者不变。妙者神通自在。不可思议也。三谛者。真俗中。三观者。空假中。三德者。般若解脱法身也。既人人本具。个个不无。而圣凡之分。天地悬隔者。何也。修与不修之殊也。修则性显。不修则性隐。修之则为智为仁为勇。为君子。为至圣。为尧舜文王武王周公仲尼。乃至成佛。不修则为愚。为不肖。为蛮貊。为无忌惮之小人。乃至为畜生饿鬼地狱受苦无量之众生。子思之作中庸。蕅师之作直指。教修之宝筏也。尧舜文武周公孔子三世诸佛。教修之导师也。世间法之三达德五达道九经。与出世法之四谛十二因缘六波罗蜜。教修之条目也。尊德性而道问学。致广大而尽精微。极高明而道中庸。温故而知新。敦厚以崇礼。乃至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。人一能之己百之。人十能之己千之。教修之全功也。聪明睿智。足以有临。宽裕温柔。足以有容。发强刚毅。足以有执。齐庄中正。足以有敬。文理密察。足以有别。溥薄渊泉。而时出之。见而民莫不敬。言而民莫不信。行而民莫不说。舟车所至。人力所通。天之所覆。地之所载。日月所照。霜露所队。凡有血气者。莫不尊亲。教修之极致也。而皆本于空假中一心三观之修。以其视之不见。听之不闻。故谓之空。以其体物而不可遗。所谓物者。亦皆因缘和合。虚妄有生。谓之假。以其空假双照。不偏于空。不偏于假。谓之中。故曰肫肫其仁。渊渊其渊。浩浩其天。渊渊其渊者空观也。肫肫其仁者假观也。浩浩其天者中观也。空观即惟一也。一故能立天下之大本。假观即惟精也。精故能经纶天下之大经。空假双照之中观。即允执厥中也。故能参赞天地之化育而无所偏倚。盖性无不同。而相无不异。空观者。平等观也。假观者。差别观也。性相不二。故于平等而知差别。于差别而知平等。是宇宙万物所由分合。而天下国家之所由治平也。此真能雨众宝之无价摩尼珠也。藏此珠而行乞。可谓智乎。怀此宝而迷邦。可谓仁乎。知是衣中之珠。宅中之宝。而不肯探求。可谓勇乎。故谨为补注以劝于学者。学者得此宝而明其性。以修其身。则家齐国治天下平之效可睹也。得此宝以修华严。可以知法界无尽之圆观也。以修法华。可以知方便度生之妙用也。以修净土。可以知出凡入圣。简易而圆满。捷速而究竟之最胜法门也。学者其永宝之哉。
民国二十三年甲戌孟夏江谦谨述。
【中庸直指补注】
古吴蕅益道人智旭述
【中之一字。名同实异。此书以喜怒哀乐未发为中。若随情解之。只是独头意识边事耳。老子不如守中。似约第七识体。后世玄学。局在形躯。又非老子本旨矣。藏教所诠真理。离断离常。亦名中道。通教即物而真。有无不二。亦名为中。别教中道佛性。有名有义。而远在果地。初心绝分。惟圆人知一切法。即心自性。无非中道。岂得漫以世间中字。滥此极乘。然既秉开显之旨。则治世语言。皆顺实相。故须以圆极妙宗。来会此文。俾儒者道脉。同归佛海。中者。性体。庸者。性用。从体起用。全用在体量。则竖穷横徧。具。乃彻果该因。
文为五段。初总示性修因果。堪拟序分。二详辨是非得失。拟开圆解。三确示修行榜样。拟起圆行。四广陈明道合诚。拟于圆位。五结示始终奥旨。拟于流通。
初总示性修因果。】
天命之谓性。率性之谓道。修道之谓教。
不生不灭之理。名之为天。虚妄生灭之原。名之为命。生灭与不生灭和合。而成阿赖耶识。遂为万法之本。故谓之性。盖天是性体。命是功能。功能与体。不一不异。犹波与水也。体。则非善非恶。功能。则可善可恶。譬如镜体非妍非媸。而光能照现妍媸。今性亦尔。率其善种而发为善行。则名君子之道。率其恶种而发为恶行。则名小人之道。道。犹路也。路有大小。无人不由。故曰道二。仁与不仁而已矣。然善种发行时。性便举体而为善。恶种发行时。性亦举体而为恶。如镜现妍时。举体成妍。镜现媸时。举体成媸。妍媸非实。善恶亦然。无性缘生。不可思议。圣人见无性缘生之善。可以位天地。育万物。自成成物也。故设教以修习之。见无性缘生之恶。可以反中庸。致祸乱。自害害他也。故设教以修除之。除其修恶。恶性元无可除。习其修善。善性元无可习。故深达善恶之性。即是无性者。名为悟道。断无性之恶。恶无不尽。积无性之善。善无不圆者。名为修道也。此节。且辨性修。下文。方详示因果差别耳。夫天命之谓性。真妄混而难明。率性之谓道。善恶纷而杂出。研真穷妄。断染育善。要紧只在教之一字。全部中庸。皆修道之教也。故曰自明诚。谓之教。
道也者。不可须臾离也。可离。非道也。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。恐惧乎其所不闻。
非善即恶。非仁即不仁。故不可须臾离。故必戒慎恐惧以修之。
莫见乎隐。莫显乎微。故君子慎其独也。
此申明戒慎恐惧之故。问曰。何须向不睹不闻处用功。答曰。以莫现乎隐。莫显乎微故也。隐微。就是不睹不闻。就是独慎。就是戒慎恐惧。此与大学诚意工夫一般。皆须直心正念真如。
【补注】道犹路也。世间之道六。曰天。曰人。曰神。三善道也。曰畜生。曰饿鬼。曰地狱。三恶道也。凡起一念。必落一道。一念而善则上品为天。中品为人。下品为神。一念而恶。则上品为地狱。中品为饿鬼。下品为畜生。人不能须臾无念。故不能须臾离道。生死轮回之报所从来也。可不戒慎而恐惧乎。一念因也。天人神畜鬼狱果也。因必具果。无果非因。故众生畏果。菩萨畏因。在因之果。凡夫视之不睹。听之不闻。若佛则悉睹。悉闻。故曰。莫见乎隐。莫显乎微。君子之所以必慎其独也。慎独净念之法门。无如念佛。念佛是出生死轮回之大道也。
喜怒哀乐之未发。谓之中。发而皆中节。谓之和。中也者。天下之大本也。和也者。天下之达道也。
炽然喜怒哀乐时。喜怒哀乐不到之地。名之为中。非以无喜怒哀乐时。为未发也。无不从此法界流。故为大本。无不还归此法界。故为达道。 中。虽是性。须约出缠真如。方显其妙。发而中节。全从慎独中来。全是以修合性。若稍不与性合。便不名和。
致中和。天地位焉。万物育焉。
致之一字。与后文其次致曲致字。同。 三千在理。同名无明。三千果成。咸称常乐。故云位焉育焉。不必向效验上说。自有真实效验。嗟嗟。四凶居尧舜之世。不能自全。颜子虽箪瓢陋巷。不改其乐。谁谓心外实有天地万物哉。天地万物。皆心中影耳。
【补注】中惟一也。空观也。和。惟精也。假观也。致中和而天地位焉。万物育焉。中道圆观也。诸佛一心三观之印。尧舜精一执中之传。虽所致之范围不同。而能致之功则一也。
【二详辨是非得失。】
仲尼曰。君子中庸。小人反中庸。君子之中庸也。君子而时中。小人之中庸也。小人而无忌惮也。
此总标是非得失之源也。君子背尘合觉。故直曰中庸。九界皆是背觉合尘。名为逆修。故皆名反中庸。时字。只是无执著意。自利。则善巧安心。利他。则四悉顺物。小人亦要修因证果。亦自以为中庸。但不知从慎独处下手。便至于无忌惮。便是错乱修习。犹如煮砂。欲成嘉馔。
子曰。中庸其至矣乎。民鲜能久矣。
中庸是大本达道。所以为至。必具真智真仁真勇。然后能之。所以民鲜能也。此且总叹鲜能。下文方出鲜能之故。
子曰。道之不行也。我知之矣。知者过之。愚者不及也。道之不明也。我知之矣。贤者过之。不肖者不及也。
不行。归罪于知愚。不明。归罪于贤不肖。可见行。明。不是两事。 过处。就是不及处。故论语云。过犹不及。特就其情见。纵许为过之耳。道本至极。那有能过之者。
【补注】贤者智者之过。偏于空也。偏于空。则耽沉寂。而不事行持。但自度而不发大悲。愚者不肖者之不及。偏于假也。偏于假。则迷五欲。而不能出离。贪势利而无所忌惮。智愚贤不肖四者。可以尽天下之人。而其偏若此。中庸之所以不明不行。
人莫不饮食也。鲜能知味也。
味是舌识之相分。现量所得。非心外法。智愚贤不肖者。那能得知。惟有成就唯心识观之人。悟得味非心外实法。成就真如实观之人。悟得味即如来藏耳。饮食既不知味。则终日中庸。终日反中庸矣。
子曰。道其不行矣夫。子曰。舜其大知也与。舜好问。而好察迩言。隐恶。而扬善。执其两端。用其中于民。其斯以为舜乎。
非大知。不足以行道。故先叹不行为病。后举大舜为药。全仁全勇之知。方名大知。所以双超知愚两关。 执两端而用中。方是时中。若离两端而别谈中道。便为执一矣。两个其字。正显两端中道。原只一体。 问。何名两端。答。善恶是也。善恶皆性具法门。惟圣人能用善用恶。而不为善恶所用。则善恶无非中道。如舜诛四凶。即是用恶法门也。书云强弗友刚克燮友柔克。沉潜刚克。高明柔克。平康正直。皆建用皇极之妙。噫。可以思矣。
【补注】王阳明先生曰。春秋必待传而后明。是歇后谜语矣。圣人何苦为此艰深隐晦之词。左传多是鲁史旧文。若春秋须传而后明。孔子何必削之。如书弑君。即弑君便是罪。何必更问其弑君之详。征伐当自天子出。书伐国。即伐国便是罪。何必更问其伐国之详。圣人述六经。只是要正人心。只是要存天理。去人欲。于存天理。去人欲之事。则尝言之。或因人请问。随各分量而说。亦不肯多道。恐人专求之言语。故曰予欲无言。若是一切纵人欲。灭天理之事。又安肯详以示人。是长乱导奸也。故孟子云。仲尼之门无道桓文之事者。是以后世无传焉。此便是孔门家法。世儒只讲得一个霸者的学问。所以要知得许多阴谋诡计。纯是一片功利的心。与圣人作经的意思正相反。如何思量得通。因叹曰。此非达天德者未易与言此也。又曰。孔子云。吾犹及史之阙文也。孟子曰。尽信书不如无书。吾于武城。取二三策而已。孔子删书于唐虞夏四五百年间不过数篇。岂更无一事。而所述止此。圣人之意可知矣。又曰。诗非孔门之旧本矣。孔子云。放郑声。郑声淫。又曰。恶郑声之乱雅乐也。郑衞之音。亡国之音也。此是孔门家法。孔子所定三百篇。皆所谓雅乐。皆可奏之郊庙。奏之乡党。皆所以宣畅和平。涵泳德性。移风易俗。安得有此。是长淫导奸矣。此必秦火之后。世儒附会。以足三百篇之数。谨按先生此论。是千古巨眼。圣学真传。读书正法。二十四史。汗牛充栋。多恶行繁文。今之报章。播扬恶行。一日千里。世道人心之所以日下也。
子曰。人皆曰予知。驱而纳诸罟护陷阱之中。而莫之知辟也。人皆曰予知。择乎中庸。而不能期月守也。子曰。回之为人也。择乎中庸。得一善。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。
非仁守。不足以明道。故先叹不能期月守为病。后举颜子为药。全智全勇之仁。方名真仁。所以超出贤不肖两关。 择而得者。知为先导也。守而不失者。勇为后劲也。是谓即知即勇之仁。言一善者。犹所谓最上一乘。一不对二。善不对恶。
子曰。天下国家。可均也。爵禄。可辞也。白刃。可蹈也。中庸。不可能也。子路问强。子曰。南方之强与。北方之强与。抑而强与。宽柔以教。不报无道。南方之强也。君子居之。衽金革。死而不厌。北方之强也。而强者居之。故君子和而不流。强哉矫。中立而不倚。强哉矫。国有道。不变塞焉。强哉矫。国无道。至死不变。强哉矫。
非真勇。不足以载道。故先举有相之勇为病。后举君子之强为药。全知全仁之勇方名真勇。所以徧超知愚贤不肖之流弊。 有真知真仁真勇者。均天下。亦中庸。辞爵禄。亦中庸。蹈白刃。亦中庸。若源头不清。则毫厘有差。天地悬隔。且道如何是源头。慎独是也。倘不向慎独处讨线索。则管仲之一匡天下。不似大舜乎。原宪之贫。不似箪瓢陋巷乎。子路之死。不似比干乎。思之。 柔能胜刚。故南方亦得称强。所谓忍为力中最也。和则易流。不流方见真强。中立易倚。不著中道。不恃中道而轻两端。方见真强。隐居以求其志。行义以达其道。方见真强笃信好学。守死善道。方见真强。如此之强。岂贤知者之所能过。故曰。过犹不及也。
子曰。素隐行怪后世有述焉。吾弗为之矣。
素隐是假智行怪。是假仁。积其精神而使后世有述。是假勇。
君子遵道而行。半涂而废。吾弗能已矣。
勇不能守。即仁体不纯。仁不能纯。即知有未及。
君子依乎中庸遁世。不见知而不悔。唯圣者能之。
真智真仁真勇。三德只是一心。一心具足三德。全修合性。故名为依。唯圣与圣。乃能知之。下劣不知。为实施权。脱珍御敝。慈室忍衣。是名不悔也。此上。一往皆是辨真伪。别是非。以开圆解。而行位之要。亦不外是矣。
【补注】慈悲忍室者。妙法莲华经云。如来室者。大慈悲心是。如来衣者。和柔忍辱是。如来座者。一切法空是。
【三确示修行榜样。
又为四。初举大道体用。以示所修。二指忠恕素位自迩自卑。以为能修。三引舜文武周。以作标榜。四引答哀公问。结成宗要。
今初】。
君子之道。费而隐。夫妇之愚。可以与知焉。及其至也。虽圣人亦有所不知焉。夫妇之不肖。可以能行焉。及其至也。虽圣人亦有所不能焉。天地之大也。人犹有所憾。故君子语大。天下莫能载焉。语小。天下莫能破焉。诗云。鸢飞戾天。鱼跃于渊。言其上下察也。君子之道。造端乎夫妇。及其至也。察乎天地。
道。不偏属君子。而君子方能合道。故称君子之道。可见一部中庸。只重修道之教也。此约因行。故名君子之道。后约果位。故又名圣人之道。亦名至诚之道。其实无二道也。 与知与能处。即是不知不能处。不知不能处。正在与知与能处。非有浅深如眼知色。耳知声。鼻知香。舌知味。身知触。意知法。眼能见。耳能闻。鼻能嗅。舌能尝。身能觉。意能知。非夫妇可以与知与能者乎。眼何以能见。耳何以能闻。乃至意何以能知。非圣人有所不知不能者乎。法法皆然。人自不察。是故与知与能。皆是费处。即皆是隐处。不知不能。皆是隐处。即皆是费处也。圣人不知不能。天地犹有所憾。所以唯佛与佛。乃能究尽诸法实相。诸法之权。即隐是费。诸法之实。即费是隐。大亦不可破。小亦不可载。悟得此理。方许知费而隐。 鸢飞鱼跃。即是不知不能之至道。故宗门云。三世诸佛不知有。狸奴白牯郤知有。
【补注】道即所率之性。此性平等。圣人君子不多。愚夫妇鸢鱼不少。故曰费。费犹遍也。视之不见。听之不闻。故曰隐。鸢鱼之性。亦是无量无边。故曰小亦莫能载。心佛及众生。是三无差别。故曰大亦莫能破。
【二指忠恕素位自迩自卑。以为能修。】
子曰。道不远人。人之为道而远人。不可以为道。
世人安于卑陋。妄以君子之道为远。犹众生妄以佛道为远。而高推圣境也。讵知法界不离一心。何远之有。
诗云。伐柯伐柯。其则不远。执柯以伐柯。睨而视之。犹以为远。故君子以人治人。改而止。
人人本具。故云以人治人。即指自治之法。非谓治他人也。改者。去逆修而成顺修。
忠恕。违道不远。施诸己而不愿。亦勿施于人。
忠者。无人无我。道之本体也。恕者。以人例我。以我推人。修之方便也。故曰违道不远。
君子之道四。丘未能一焉。所求乎子。以事父。未能也。所求乎臣。以事君。未能也。所求乎弟。以事兄。未能也。所求乎朋友。先施之。未能也。庸德之行。庸言之谨。有所不足。不敢不勉。有余。不敢尽。言顾行。行顾言。君子胡不慥慥尔。
为子止孝。为臣止敬。为弟止恭。为友止信。总一中庸。随境各有异义。义虽差别。体即无差。无差而差。故名庸。差即无差。故名中。
君子素其位而行。不愿乎其外。
一切富贫等位。皆是自心所现境界。故名其位。心外别无少法可得。故不愿其外。
素富贵。行乎富贵。素贫贱。行乎贫贱。素夷狄。行乎夷狄。素患难。行乎患难。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。
观一切境。无非即心自性。富贵亦法界。贫贱亦法界。夷狄患难亦法界。法界无行。无所不行。一心三观。触处圆明。不离境以觅心。故无境不入。善即境而悟心。故无不自得。
在上位。不陵下。在下位。不援上。正己。而不求于人。则无怨。上不怨天。下不尤人。
下合六道众生。与诸众生同一悲仰。故不陵。上合十方诸佛。与佛如来同一慈力。故不援。知十法界。皆即我之本性。故正己而不求人。
故君子居易以俟命。小人行险以儌幸。
居易。即是慎独。不慎独。便是行险。
子曰。射有似乎君子。失诸正鹄。反求诸其身。
射而不中。未有怨天尤人者。
君子之道。辟如行远。必自迩。辟如登高。必自卑。诗曰。妻子好合。如鼓瑟琴。兄弟既翕。且乐且耽。宜尔室家。乐尔妻孥。子曰。父母其顺矣乎。子曰。鬼神之为德。其盛矣乎。视之而弗见。听之而弗闻。体物而不可遗。使天下之人。齐明盛服以承祭祀。洋洋乎。如在其上。如在其左右。诗曰。神之格思。不可度思。矧可射思。夫微之显。诚之不可掩。如此夫。
妻子兄弟父母。皆迩也。鬼神。即远也。以此合妻子。和兄弟。顺父母。即以此格鬼神。可谓远自迩。高自卑也。人以诚格鬼神。鬼神亦以诚而使人事之如在。非诚不足以为感。非诚不足以为应。非离感而有应。非离应而有感。开而会之。即所谓诸佛心内众生。时时成道。众生心内诸佛。念念证真也。 诚字。双就感应上论。一诚无二诚。即是真如之性。
【三引舜文武周。以作标榜。皆以孝字为主。次明修道以仁。后云亲亲为大。可见最迩无如孝。最远亦无如孝。佛经云。孝名为戒。孝顺至道之法。故知儒释二教。入门大同。但孝有世出世间之异耳。】
子曰。舜其大孝也与。德为圣人。尊为天子。富有四海之内。宗庙飨之。子孙保之。故大德。必得其位。必得其禄。必得其名。必得其寿。故天之生物。必因其材而笃焉。故栽者培之。倾者覆之。诗曰。嘉乐君子。宪宪令德。宜民宜人。受禄于天。保佑命之。自天申之。故大德者必受命。
全重在德为圣人一句。果能德为圣人。纵令不为天子。不有四海。不崇九庙。不满四旬。而其位。其禄。其名。其寿。元在。所谓先天而天弗违。乃名受命也。
子曰。无忧者。其惟文王乎。以王季为父。以武王为子。父作之。子述之。武王缵大王。王季。文王之绪。壹戎衣。而有天下。身不失天下之显名。尊为天子。富有四海之内。宗庙飨之。子孙保之。武王末受命。周公成文武之德。追王大王王季。上祀先公。以天子之礼。斯礼也。达乎诸侯大夫。及士庶人。父为大夫。子为士。葬以大夫。祭以士。父为士。子为大夫。葬以士。祭以大夫。期之丧。达乎大夫。三年之丧。达乎天子。父母之丧。无贵贱。一也。
虽赞文王。即是赞武周之孝。武周之孝。全由文王止孝止慈得来。
子曰。武王周公。其达孝矣乎。夫孝者。善继人之志。善述人之事者也。
善继善述。须与时措之宜。参看。须从慎独时中处。发源。
春秋。修其祖庙。陈其宗器。设其裳衣。荐其时食。宗庙之礼。所以序昭穆也。序爵。所以辨贵贱也。序事。所以辨贤也。旅酬下为上。所以逮贱也。燕毛。所以序齿也。践其位。行其礼。奏其乐。敬其所尊。爱其所亲。事死如事生。事亡如事存。孝之至也。郊社之礼。所以事上帝也。宗庙之礼。所以祀乎其先也明乎。郊社之礼。禘尝之义治国。其如示诸掌乎。
末节两个所以字。正是礼中之义。由知天知人。以修身事亲。由事亲修身。以合天道之诚。方是事帝祀先之义。否则牺牲玉帛。可为礼乎。
【四引答哀公问。结成宗要。】
哀公问政。子曰。文武之政。布在方策。其人存。则其政举。其人亡。则其政息。人道敏政。地道敏树。夫政也者。蒲卢也。故为政在人。取人以身。修身以道。修道以仁。仁者。人也。亲亲为大。义者。宜也。尊贤为大。亲亲之杀。尊贤之等。礼所生也。
【补注】为政在人。取人以身。修身以道。修道以仁。四句是全部政治学。通古今。达万国。不可改也。
故君子不可以不修身。思修身。不可以不事亲。思事亲。不可以不知人。思知人。不可以不知天。
知天。谓悟性真也。知人。谓亲师取友。以开智慧也。事亲。为修身第一务。即躬行之始也。知天。为法身。知人。成般若。事亲修身。为解脱。
天下之达道五。所以行之者三。曰君臣也。父子也。夫妇也。昆弟也。朋友之交也。五者。天下之达道也。知。仁。勇三者。天下之达德也。所以行之者。一也。
悟性具三德。则三非定三。而三德宛然。正显圆行。必由圆解。解性行本一。随以三德。而行五达也。
或生而知之。或学而知之。或困而知之。及其知之。一也。或安而行之。或利而行之。或勉强而行之。及其成功。一也。
生知安行。亦是修德。亦是以人合天。但省力耳。即知。即行。所知者。即法身之一。一必具三。能知者。即般若。般若亦三。所行者。即性具之事。事亦具三。能行者。即妙修之功。功亦具三。惟种种三。三不离一。所谓非一非三。而三而一。
好学近乎知。力行近乎仁。知耻近乎勇。
知仁勇。为真修。好学力行知耻。为缘修。故但云近。除郤生知安行一辈。其余二辈。都要从缘修起。
知斯三者。则知所以修身。知所以修身。则知所以治人。知所以治人。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。
缘修。亦是全性所起。故悟性具缘修。则一了百当。
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。曰修身也。尊贤也。亲亲也。敬大臣也。体群臣也。子庶民也。来百工也。柔远人也。怀诸侯也。修身。则道立尊贤。则不惑。亲亲。则诸父昆弟不怨。敬大臣。则不眩。体群臣。则士之报礼重。子庶民。则百姓劝来百工。则财用足。柔远人。则四方归之。怀诸侯。则天下畏之。齐明盛服。非礼不动。所以修身也。去谗远色。贱货而贵德。所以劝贤也。尊其位。重其禄。同其好恶。所以劝亲亲也。官盛任使。所以劝大臣也。忠信重禄。所以劝士也。时使薄敛。所以劝百姓也。日省月试。既禀称事。所以劝百工也。送往迎来。嘉善而矜不能。所以柔远人也。继绝世举废国。治乱持危。朝聘以时。厚往而薄来。所以怀诸侯也。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。所以行之者。一也。
九经。无非性具。悟性。方行九经。故曰行之者一。
【补注】华严经云。心如工画师。能画诸世间。五蕴悉从生。无法而不造。又云。若人欲了知。三世一切佛。应观法界性。一切唯心造。故曰所以行之者一也。
凡事豫。则立。不豫。则废。言前定。则不跲。事前定。则不困。行前定。则不疚。道前定。则不穷。
先开圆解。随起圆行。圆解不开。不名为豫。故下文直指明善。为诚身之本。
在下位不获乎上。民不可得而治矣。获乎上有道。不信乎朋友。不获乎上矣。信乎朋友有道。不顺乎亲。不信乎朋友矣。顺乎亲有道。反诸身不诚。不顺乎亲矣。诚身有道。不明乎善。不诚乎身矣。
此节。与前故君子节。参看。便见其妙。前云知天。即是今明善。前以事亲。为修身之要。今以诚身。为顺亲之本。前以知人。居事亲之先。今以顺亲。居信友之先。前约进修。今约功效。逆顺相成。而皆以圆解为先。学者可不以开圆解。为急务乎。 在下位。不独指士庶人说。诸侯在天子之下。天子在上帝之下。人为下位。天为上位。以人道合天道。乃名获乎上耳。 佛法释者。不得佛道。不能度生。不合菩萨所行之道。不成佛道。不以持戒。孝顺父母师僧三宝。不合菩萨所行之道。不信一体三宝。不能持无上戒。不悟本来佛性。不能深信一体三宝也。
诚者。天之道也。诚之者。人之道也。诚者。不勉而中。不思而得。从容中道。圣人也。诚之者。择善而固执之者也。
此非以天道人道并陈。乃归重于人道合天耳。谓除非不勉不思。方是天然圣人。世间决无天然之圣。必须择善固执。只要修到极则。自然彻证本性矣。此。已为下文圆位张本。而又必从前文圆解发来。最宜深思。问曰。如伏羲等圣。惠能等祖。岂不是天然之圣。答曰。宗镜云。直饶生而知之。亦是多生闻熏成种。或乃诸圣本愿冥加。
博学之。审问之。慎思之。明辩之。笃行之。
王阳明曰。问。思。辩。行。皆所以为学。未有学而不行者也。如言学孝。则必服劳奉养。躬行孝道。而后谓之学。岂徒悬空口耳讲说乎。学射。则必张弓挟矢。引满中的。学书。则必伸纸执笔。操觚染翰。尽天下之学。未有不行而可以言学者。则学之始。固已即是行矣。笃者。敦实笃厚之意。已行矣。而敦笃其行。不息其功之谓耳。盖学之不能无疑。则有问。问。即学也。即行也。又不能无疑。则有思。思。即学也。即行也。又不能无疑。则有辩。辩。即学也。即行也。辩既明矣。思既慎矣。问既审矣。学既能矣。又从而不息其功焉。斯之谓笃行。非谓学问思辩之后。始措之于行也。
有弗学。学之弗能。弗措也。有弗问。问之弗知。弗措也。有弗思。思之弗得。弗措也。有弗辩。辩之弗明。弗措也。有弗行。行之弗笃。弗措也。人一能之。己百之。人十能之。己千之。
此特为困知勉行者。示一下手之方。盖以末世之中。学知利行者。亦不可多得。直须如此明善以诚其身。方为修道之教。方能灭命之妄。以合天真。
【补注】观有弗学。有弗问。有弗思。有弗辨。有弗行五句。可知博学是要专中求博。非以杂学为博也。专而能勤。勤而能久。未有不成者也。人一能之己百之。人十能之己千之。是孔门修行秘诀。亦是三世诸佛修行秘诀。妙法莲华经授学无学人记品。佛云。诸善男子。我与阿难等。于空王佛所。同时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。阿难常乐多闻。我常勤精进。是故我已得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。译云。无上正等正觉。
果能此道矣。虽愚必明。虽柔必强。
二必字。与果字。相照。所谓吾今为汝保任此事。终不虚也。古人云。但办肯心。决不相赚。读者勉之。
【四广陈明道合诚。拟于圆位。】
自诚明。谓之性。自明诚。谓之教。诚。则明矣。明。则诚矣。
自诚明者。犹大佛顶经所谓。性觉必明。此则但有性德。而无修德。凡圣平等。不足为贵。直须以始觉合本觉。自明而诚。则修德圆满。乃为修道之教。此下二句。皆承此句说去。谓自明而诚。诚极。则明亦极。是妙觉寂照之义。单指修德极果言之。又即正在明善之时。明则必诚。是等觉以下照寂之义。乃约修德从因至果言之。故此二句皆约教说。不取但性。为诚则明也。盖但性无修。不免妄为明觉。郤成生灭之始矣。
惟天下至诚。为能尽其性。能尽其性。则能尽人之性。能尽人之性。则能尽物之性。能尽物之性。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。可以赞天地之化育。则可以与天地参矣。
【补注】竖穷三际。横遍十方。乃可谓尽。然非佛莫能言。虽圣人有所不知。其时佛法未来。众生机感之大无过于天地化育。故中庸所言。亦止于是。否则无征不信。不信民弗从。宋相张商英云。吾惟学佛。然后知儒。诚哉是言也。愚而拒佛。便是自小。韩欧程朱诸贤。当早自悲哀忏悔。奈何后人犹效之乎。
此至诚。即是明善以诚其身。修德功极。究竟证于性体者也。故曰为能尽其性。尽字。全约修道之教。不可但约性德。然只说到与天地参。便是儒门狭小之处。若知空生大觉中。如海一沤发。则佛道可阶矣。
【补注】己性。人性。物性。乃至天地之化育。皆是一性。故一尽而无不尽。与天地参。即是与十方世界不二。
其次致曲。曲能有诚。诚则形。形则著。著则明。明则动。动则变。变则化。唯天下至诚。为能化。
须观介尔有心。三千具足。方是致曲。曲能有诚的工夫。连用几个则字。正显约机虽钝。约教并圆也。致字。是妙观之功。曲字。是所观事境。诚字。是所显理谛。形。著。明。三字。在观行位。即初中后三心。动字。在相似位。变字。在分真位。化字。在究竟位。
至诚之道。可以前知。国家将兴。必有祯祥。国家将亡。必有妖孽。见乎蓍龟。动乎四体。祸福将至。善。必先知之。不善。必先知之。故至诚如神。
既致曲而到至诚之地。则必先知如神。岂俟祯祥妖孽。蓍龟动体。而后知哉。妖祥之验。蓍龟之设。不过为愚者决疑。
诚者。自成也。而道。自道也。诚者。物之终始。不诚无物。是故君子诚之为贵。诚者。非自成己而已也。所以成物也。成己。仁也。成物。知也。性之德也。合外内之道也。故时措之宜也。
前明致曲。乃到至诚。恐人谬谓诚是修成。不是性具。故今明诚者自成。即所谓天然性德也。又恐人谬谓性德止有正因。不具缘了二因。故今明道亦自道。所谓全性起修。全修在性也。又虽说性修。皆本无作。人谁知此本具性修。故又即事指点。谓一切根身器界之物。无不从此诚出。无不还归此诚。故诚。乃是物之终始。若谓诚理是无。则一切物从何而有。现见有物。即知有诚。既本有诚。则必诚之为贵矣。有性无修。性何足贵。贵在修能显性耳。性既物我所同。故诚之者。亦必物我俱成。成己。宜云是知。以成即物之己。故名为仁。成物。宜云是仁。以成即己之物。故名为知。若己若物。无非一性。若修若性。果皆名德。事理不二。谛智一如。物我无分。果因交彻。故名合外内之道也。四悉益物。权实随机。尽于未来。无有穷尽。故名时措之宜。
故至诚无息。不息则久。久则征。征则悠远。悠远则博厚。博厚则高明。
诚理。本自竖穷横徧。今致曲者。致到至诚地位。自然彻证竖穷横徧之性。故至诚无息。乃至博厚高明。体用无不竖穷横徧也。
博厚。所以载物也。高明。所以覆物也。悠久。所以成物也。博厚配地。高明配天。悠久无强。
用处既皆竖穷横徧。所以载覆成物。能与天地合德。此言与天地合德。亦且就人间分量言耳。实则高天厚地。皆吾依报之一尘。
如此者。不见而章。不动而变。无为而成。
如此者三字。牒前致曲之人。致到极处。内证诚之全体。外得诚之大用。则全体即用。全用即体。故曰不见而章等也。
天地之道。可一言而尽也。其为物不贰。则其生物不测。
诚理。全体即具大用。人证之而内外一如。天地亦得此理。而体用不二。为物不贰。即是体。生物不测。即是用。由揽全体。故具全用。观心释者。观一念中所具国土千法。名为天地。为物不贰。正是一切惟心。若非惟心。则天是天。地是地。安得不贰。
天地之道。博也厚也。高也明也。悠也久也。
天地全是一诚。故各全具博厚高明悠久六义。若以博厚单属地。高明单属天。即与前分配之文何别。何必更说。且与为物不贰之旨有妨矣。思之。
今夫天。斯昭昭之多。及其无穷也。日月星辰系焉。万物覆焉。今夫地一撮土之多。及其广厚。载华岳而不重。振河海而不泄。万物载焉。今夫山。一卷石之多。及其广大。草木生之。禽兽居之。宝藏兴焉。今夫水。一勺之多。及其不测。鼋鼍蛟龙鱼虌生焉。货财殖焉。
昭昭一撮一卷一勺之性。即是无穷广厚广大不测之性。即于昭昭中能见无穷者。乃可与言博厚高明悠久之道。否。则落在大小情量。全是徧计妄执而已。所以文中四个多字。指点令人悟此昭昭一撮之法界不小。无穷广厚之法界不大也。
诗云。维天之命。於穆不已。盖曰天之所以为天也。於乎不显。文王之德之纯。盖曰文王之所以为文也。纯亦不已。
此命字。与首篇命字不同。直指天道无息。假名为命耳。不已。即无息。无息。即诚体。天得之而为天者。以此。岂以苍苍者为天哉。又若未有修德。则迷天成命。如水成冰。既有修德。则悟命成天。如冰还成水。一则全真是妄。一则全妄是真也。不显。即穆。穆。深远之意。若作岂不显释者。谬。纯。即不已。不已。即无息。以人合天。以修合性。斯之谓也。
大哉。圣人之道。洋洋乎。发育万物。峻极于天。优优大哉。礼仪三百。威仪三千。
惟圣人能以教修道。而证全性之理。故直名为圣人之道。洋洋优优。俱是性具之道。故同是大。洋洋。亦入无间。优优。亦极无外。不可偏释。
待其人而后行。故曰苟不至德。至道不凝焉。
因至德方凝至道。所以道必属于圣人。
故君子尊德性。而道问学。致广大。而尽精微。极高明。而道中庸。温故。而知新。敦厚。以崇礼。
性虽具德。由修方显。以修显性。名曰德性。无修。则性何足贵。修。则性显而尊。故欲尊德性。必道问学。然欲道问学。必尊德性。不尊德性。不名真问学也。广大。精微。高明。中庸。故。新。厚。礼。皆性德也。致。尽。极。道。温。知。敦。崇。皆道问学以尊之者也。若欲备知其义。具在性学开蒙。
【补注】澫益大师灵峰宗论载大师性学开蒙答问一篇。最为详尽。学者当求读之。今录其平论朱陆二公学说一段云。象山意谓不尊德性。则问学与不问学皆无用。但能尊其德性。即真问学。犹吾佛所谓胜净明心。不从人得。何藉劬劳。肯綮修证。亦犹六祖本来无物。又即孔子吾道一以贯之也。是将尊德性摄问学。非恃德性而废问学。故得为名贤也。紫阳意谓若不道问学。虽高谈德性。如所谓理佛。非关修证。必道问学。以成至德。方可凝其率性之道。犹吾佛所谓菩提涅槃。尚在遥远。要须历劫辛勤修证。亦犹神秀时时拂拭。又即孔子庸德之行。庸言之谨。下学而上达也。是将问学尊德性。非徒问学而置德性。亦得为名贤也。然则悟象山之所谓德性。问学已道。悟紫阳之所谓问学。德性自尊。可谓是则俱是。而象山似顿悟。较紫阳之渐修。当胜一筹。然执象山之言而失旨。则思而不学。与今世狂禅同陷险坑。孔子谓之曰殆。执紫阳之言而失旨。则学而不思。与今世教律同无实证。孔子谓之曰罔。可谓非则俱非。而无实证者。尚通六趣。陷险坑者。必堕三途。象山之流弊。亦较紫阳倍甚。若就二公之学。以救二公之徒。亦有两番。一逆救。以象山之药。治紫阳之病。以紫阳之药。救象山之病。二顺救。执象山之言者。为申象山真旨。执紫阳之言者。为申紫阳真旨。终不若向初义打透。则二病不生。二药无用矣。又云。德性二字。已含性修因果旨趣。而广大精微等。皆德性所具之义趣。致之尽之。乃至崇之。皆道问学者之妙修耳。尊此德性。方道其问学。道此问学。方尊其德性。否则性近习远。沦于污下。犹所谓法身流转五道。为众生矣。然德性广大。谓其洋洋发育也。精微谓其优优百千也。高明谓其位天育物也。中庸谓其不离子臣弟友之间也。故谓其禀自初生也。新谓其经纶参赞也。厚谓父子君臣等皆天性所定也。礼谓仰事俯育等皆人事应尔也。世有广大而不精微者。如海鱼身长若干由旬。荡而失水。蝼蚁得意。有即广大而精微者。如阿修罗王。变身与须弥齐。复能幻入蕅丝孔。德性亦尔。虽洋洋峻极。而复举体摄入一威仪。随举一小威仪。全具德性。非德性少分也。世有精微而不广大者。如玩器等。微妙精巧。不堪致用。有即精微而广大者。如摩尼珠。圆明清净。不过分寸。置之高幢。四洲雨宝。德性亦尔。虽百千经曲。而随拈其一。皆全具位育功能。非少分功能也。世有高明而不中庸者。如夏日赫盛。不可目视。有即高明而中庸者。如诸佛光明胜百千日。而触者清凉。德性亦尔。上达即在下学。位天育物之极致。不离庸言庸行之家风。世有中庸而不高明者。如乡党善人。可狎可欺。有即中庸而高明者。如时中之圣。温而厉。德性亦尔。下学全体上达。洒扫应对之节。即具旋乾转坤之用。世有故而不新者。如衣敝不堪复御。有故而尝新者。如上古瑶琴。一番摩抚一番音。德性亦尔。出生一切道德文章经纶事业。不可穷尽。世有新而不故者。如美食不可再列。有新而常故者。如春至花开。树未尝改。德性亦尔。虽出一切经纶事业道德文章。而体尝如故。世有厚而非礼者。如牛犊相随。殷然天爱。而罔知仪节。有厚而即礼者。如孝子事亲。冬温夏凊。昏定晨省。出于至性。匪由勉强。德性亦尔。虽率其天真。自有礼节。世有礼而非厚者。如六国事秦。势不得已。有礼而即厚者。如孔子拜下。尽礼非谄。德性亦尔。虽百千经曲。绝非强设。又致广大而不尽精微者。亦自有博学多闻。与则半是。夺则全非。以既不精微。即于广大不能致故。尽精微而不致广大者。亦自谓一门深入。与亦半是。夺亦全非。以既不广大。则于精微不能尽故。极高明而不道中庸者。亦自谓豁达大度。然离中庸。而别拟高明。便不名极。道中庸而不极高明者。亦自谓言行相顾。然舍高明而安于卑陋。非君子之道。温故而不知新者。亦自谓守其德性。而德性岂如此之痴顽。知新而不温故者。亦自谓日有增长。然如沟浍可立待其涸。敦厚而不崇礼者。亦自谓率其本真。未免同人道于牛马。崇礼而不敦厚者。亦自谓举止有式。反为忠信之薄而乱之首。故必了知广大精微等无非德性。皆须道问学以尊之。则全修在性。全性起修。既非二致。那偏重轻。斯为超出是非两关。全收二公之长。永杜二公流弊者也。
是故居上不骄。为下不倍。国有道。其言足以兴。国无道。其默足以容。诗曰。既明且哲。以保其身。其此之谓与。
不骄不倍等。即是时措之宜。又下同悲仰。故不骄。上合慈力。故不倍。机熟。则为圣说法。四悉益物。故足兴。机生。则为圣默然三昧观时。故足容。知实理为明。知权理为哲。自利利他为保身。犹易传中保合太和之保。
子曰。愚而好自用。贱而好自专。生乎今之世。反古之道。如此者。裁及其身者也。
好自用。是骄。好自专。是倍。生今反古。是不知时措之宜。栽及其身。是不能保身。佛法释者。不知权实二智。不知四悉善巧。必有自害害他之失。
非天子。不议礼。不制度。不考文。今天下车同轨。书同文。行同伦。虽有其位。苟无其德。不敢作礼乐焉。虽有其德。苟无其位。亦不敢作礼乐焉。子曰。吾说夏礼。杞不足征也。吾学殷礼。有宋存焉。吾学周礼。今用之。吾从周。
佛法释者。礼。是体义。拟法身德。度。是方法。拟解脱德。文。是能诠。拟般若德。三德常乐秘密之藏。惟佛一人。能开能示。后世祖师。传佛心印。假使离经一字。即同魔说。所谓同轨同文同伦也。夫有位无德。是迹高本下。有德无位。是本高迹下。今之本迹俱下。而辄非佛经。自撰语录。罪何如哉。
王天下有三重焉。其寡过矣乎。
佛法释者。得法国土。王于三界。自悟三谛。而证三德。以此三谛。立一切法。破一切法。统一切法。方无过咎。
【补注】三谛三观三德。详见上编始终心要解。
上焉者。虽善无征。无征。不信。不信。民弗从。下焉者。虽善不尊。不尊。不信。不信。民弗从。
佛法释者。过去诸佛。机感已尽。未来诸佛。机缘未熟。所以化导为难。又约教释者。单提向上第一义谛。契理而未必契机。名为虽善无征。单赞散善。及戒定等。逗机而未必出世。名为虽善不尊。
故君子之道。本诸身。征诸庶民。考诸三王而不缪。建诸天地而不悖。质诸鬼神而无疑。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。质诸鬼神而无疑。知天也。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。知人也。
本诸身者。身证三德秘藏。秘藏乃本性所具也。征诸庶民者。一切众生。皆有三佛性也。考不缪者。过去诸佛道同也。建不悖者。依正无非三谛。又以性为天。则修不悖性也。质无疑者。十法界无非一性也。举鬼神为言端。显界异而理不异耳。俟不惑者。未来诸佛道同也。质鬼神。是约十法界同性。故曰知天。俟圣人。是约佛法界同修。故曰知人。
是故君子动而世为天下道。行而世为天下法。言而世为天下则。远之则有望。近之则不厌。
动。即意轮不思议化。行。即身轮不思议化。言。即口轮不思议化。世为天下。显其竖穷横徧也。
诗曰。在彼无恶。在此无射。庶几夙夜。以永终誉。君子未有不如此。而蚤有誉于天下者也。
无恶无射。即是有望不厌耳。如此二字。只重在本诸身。既本诸身。自能征。考。建。质。且俟。自具三轮不思议化。蚤者。操其券于己。不求验于人也。诗称永终。文结蚤有。始终总不离一诚体。
仲尼祖述尧舜。宪章文武。上律天时。下袭水土。
前文明仲尼从周。而以三重归诸王天下者。今又恐人不达。谓此大事因缘。惟在王天下人。不知时之与位。虽有差别。而本身征民之德。三轮不思议用。无差别也。故今特明一介匹夫之仲尼。然其考不缪。建不悖。质无疑者。如此可见此道人人有分。个个不无。
辟如天地之无不持载。无不覆帱。辟如四时之错行。如日月之代明。万物并育而不相害。道并行而不相悖。小德川流。大德敦化。此天地之所以为大也。
万物并育。道并行。喻性具性量。即是性体。小德川流。喻性体性量。即是性具。大德敦化。喻性具性体。即是性量。此赞天地。即赞仲尼。而文字出没变化。绝无痕迹。
唯天下至圣。为能聪明睿知。足以有临也。宽裕温柔。足以有容也。发强刚毅。足以有执也。齐庄中正。足以有敬也。文理密察。足以有别也。
人能修德如仲尼。即为天下至圣。既为至圣。即具聪明睿知等德。既具此德。即足以有临有容。乃至有别。奚必居位。方名王者。故大学云。自天子以至于庶人。壹是皆以修身为本。应知至圣至诚。皆吾人自心所具极果之名。不可看属他人也。
溥博渊泉。而时出之。溥博如天。渊泉如渊。见。而民莫不敬。言。而民莫不信。行。而民莫不说。是以声名洋溢乎中国。施及蛮貊。舟车所至。人力所通。天之所覆。地之所载。日月所照。霜露所队。凡有血气者。莫不尊亲。故曰配天。
见。言。行。即时出也。亦即三轮不思议化也。对下文配合。则如天。为中。如渊。为空。见言行之时出。为假。又溥博渊泉。是理体。时出之。是事用。理中本具三谛。束三为二。名曰空中。事中亦具三谛。束三为一。但名为假也。
唯天下至诚。为能经纶天下之大经。立天下之根本。知天地之化育。夫焉有所倚。
既是至圣。则已究竟尽性。亦名至诚圣。约能证之智。即大菩提诚。约所证之理。即大涅槃。涅槃。名秘密藏。圆具三谛。大经。是俗谛大本。是真谛化育。是中谛。经纶之。立之。知之。是一心三智也。举一即三。言三即一。不著二边。不著中道。故无所倚。
肫肫其仁。渊渊其渊。浩浩其天。
三谛皆能立一切法。故皆肫肫。同名为仁。三谛皆能破一切惑。故皆渊渊。同名为渊。三谛皆能统一切法。故皆浩浩。皆名为天。三个其字正显虽由修道而证。实皆性具也。
苟不固聪。明。圣。知。达天德者。其孰能知之。
聪明圣知。而达天德。全悟真因。而成果觉。全以果觉。而为真因者也。惟佛与佛。乃能究尽诸法实相。信然信然。
【五结示始终奥旨。拟于流通。】
诗曰。衣锦尚絅。恶其文之著也。故君子之道。闇然而日章。小人之道。的然而日亡。君子之道。淡而不厌。简而文。温而理。知远之近。知风之自。知微之显。可与入德矣。
背尘合觉。守于真常。始则不为物转。弃外守内。后则静极光通。便能转物。故闇然而日章。若不向真妄源头悟彻。不向圆通本根下手。而泛滥修习。即所谓的然而日亡也。正因缘境。名为淡。一心三观。名为简。始终修习。名为温。境中本具妙谛。故淡而不厌。三观摄一切法门皆尽。故简而文。修习从因至果。具足差别智断。条然不乱。故温而理。介尔有心。可谓至近也。三千具足。可谓远矣。成佛而名闻满十方界。可谓道风遐布也。由悟圆理。圆修。圆证。以为其本。可谓风所自矣。初心一念修习三观。可谓至微也。即能具足一切究竟功德。可谓显矣。此节重在三个知字。正是妙悟之门。
诗云。潜虽伏矣。亦孔之昭。故君子内省不疚。无恶于志。君子之所不可及者。其唯人之所不见乎。
此结示从妙悟而起妙修。即慎独工夫也。
诗云。相在尔室。尚不愧于屋漏。故君子不动而敬。不言而信。诗曰。奏假无言。时靡有争。是故君子不赏而民劝。不怒而民威于鈇钺。诗曰。不显惟德。百辟其刑之。是故君子笃恭。而天下平。
此三节。结示由慎独而致中和。遂能位天地。育万物也。
诗云。予怀明德。不大声以色。子曰。声色之于以化民。末也。诗曰。德輶如毛。毛犹有伦。上天之载。无声无臭。至矣。
此总结示位天育物之中和。即是性具之德。虽复修至究竟。恰恰合于本性。不曾增一丝毫也。
章初天命之谓性。率性之谓道。是明不变随缘。从真如门。而开生灭门也。修道之谓教一语。是欲人即随缘而悟不变。从生灭门。而归真如门也。一部中庸。皆是约生灭门。返妄归真。修道之事。虽有解行位三。实非判然三法。一一皆以真如理性。而为所悟所观所证。直至今文。结归无声无臭。可谓因果相符。性修不二矣。但此皆用法华开显之旨。来会权文。令成实义。不可谓世间儒学。本与圆宗无别也。观彼大孝至孝。未曾度亲成佛。尽性之极。不过与天地参。则局在六合之内。明矣。读者奈何坚执门庭。漫云三教究竟同耶。若欲令究竟同。除是开权显实。开迹显本。则又必归功法华。否则谁能开显。令与实相不相违背。思之思之。
中庸直指(终)
【论语点睛补注序】
孔子没。而微言绝。七十子丧。而大义乖。其信然乎。汉儒明于训诂典章。宋儒明于世法义理。皆各有功后来。而于圣言之量未尽也。明澫益大师以佛知见为四书解。而佛儒始通。微言始显。真解也。亦圆解也。四书解者。一论语点睛。二中庸直指。三大学直指。四孟子择乳。择乳亡于兵燹。惜哉。于是印光法师。亟取前之三种。序印而流通之。不慧以论语理深语简。佛法广大精微。学者未易知也。于蕅师所未及未详者。更为补注以明之。夫点睛则圆照之体相用全矣。今所补者。但东云一鳞。西云一爪之敷云尔。或曰。朱子集注无取乎。曰焉得无取。朱子集注。阐世间义理者也。可师也。其采时贤之说。毁佛正法。使人不悟本来佛性。不信因果轮回。善无以劝。恶无以惩。小人无所忌惮。佛教衰而儒教亦熄。此天下大乱所由生也。不可从也。朱子去今千年矣。其精进当不可思议。岂尚拘曩时成见乎。蕅师此解。开出世光明者也。而不离世间法。使人了知本来佛性。深信因果轮回。敦伦而尽分。畏恶而迁善。涤染而修净。佛教昌而儒教益显。非但天下大治所由始。而亦作佛菩萨圣贤自度度他。俾久塞得通。久苦得乐之津梁也。人身难得。佛法难闻。闻世间超世间不二之法尤难。学者其敬受之哉。
民国二十三年甲戌季春阳复居士江谦谨述
【论语点睛补注上】
古吴蕅益道人智旭述
阳复子江谦补注
【学而第一】
子曰。学而时习之。不亦说乎。有朋自远方来。不亦乐乎。人不知。而不愠。不亦君子乎。
此章以学字。为宗主。以时习二字。为旨趣。以悦字。为血脉。朋来。及人不知。皆是时习之时。乐及不愠。皆是说之血脉无间断处。盖人人本有灵觉之性。本无物累。本无不说。由其迷此本体。生出许多恐惧忧患。今学。即是始觉之智。念念觉于本觉。无不觉时。故名时习。无时不觉。斯无时不说矣。此觉原是人所同然。故朋来而乐。此觉原无人我对待。故不知不愠。夫能历朋来。人不知之时。而无不习。无不说者。斯为君子之学。若以知不知二其心。岂孔子之所谓学哉。
【补注】或问学者觉也。但觉悟心性。不求之事物。有济乎。曰。圆觉之人。知天下一切事物皆吾心也。一事未治。一物未安。则是吾心未治未安也。治之安之。悦可知矣。故大学言致知在格物。又言物格而后知至。学。是致知。时习之。则格物之功也。安有弃物蹈空之弊乎。弃物蹈空。非觉者也。格物之本。即是修身。故自天子至于庶人。壹是皆以修身为本。一身果修。多身化之。故朋自远来。与人同乐。有未化者。是吾心之诚未至也。但当反求诸己。故人不知而不愠。至诚无息。则君子也。君子即易所谓大人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。人人有责。位虽不同。其有事则同也。故曰不亦君子乎。
有子曰。其为人也孝弟。而好犯上者鲜矣。不好犯上。而好作乱者。未之有也。君子务本。本立。而道生。孝弟也者。其为仁之本与。
为仁。正是为人。不仁。便不可为人矣。作乱之本。由于好犯上。犯上之本。由于不孝弟。不孝弟。由于甘心为禽兽。若不肯做衣冠禽兽。必孝弟以为人。为人。即仁义礼智自皆具足。故孝弟。是仁义礼智之本。盖孝弟。是良知良能。良知良能。是万事万物之本源也。
【补注】论性则仁为孝弟之本。论修则孝弟为为仁之本。天下大乱之原。自不孝不弟始。孝弟则仁慈兴而乱机息矣。然则兴孝弟之道奈何。曰。上老老而民兴孝。上长长而民兴弟。上恤孤而民不倍。不孝不弟之人而居上位。天下大乱所由生也。孝弟之人而居上位。天下大治所由生也。孝经云。孝弟之至。通于神明。光于四海。至仁莫如佛。佛之发大誓愿。普度众生。以众生皆过去之父母六亲也。孝弟之至。报恩之大。无过是矣。
子曰。巧言令色。鲜矣仁。
巧言。口为仁者之言也。令色。色取仁也。仁。是心上工夫。若向言色处下手。则愈似而愈非。
曾子曰。吾日(以)三(事而)省吾身。为人谋。而不忠乎。与朋友交。而不信乎。传。不习乎。
三事。只是己躬下一大事耳。倘有人我二相可得。便不忠信。倘非见过于师。便不能习。此是既唯一以贯之之后。方有此真实切近功夫。
子曰。道千乘之国。敬事。而信。节用。而爱人。使民以时。
五者。以敬事为主。敬事。又从敬止功夫得来。
子曰。弟子入则孝。出则弟。谨而信。泛爱众。而亲仁。行有余力。则以学文。
养蒙莫若学问。学问。不过求放心。求放心。莫若格物致知。孝弟谨信。乃至学文。皆格物致知之功也。直教一切时文行合一而修。不是先行后文。盖文。是道统所寄。孝弟忠信等。即是文之实处。故曰文王既没。文不在兹乎。若仅作六艺释之。陋矣。
子夏曰。贤贤。易色。事父母。能竭其力。事君。能致其身。与朋友交。言而有信。虽曰未学。吾必谓之学矣。
贤贤。不但是好贤。乃步步趋趋之意。盖自置其身于圣贤之列。此即学之本也。事亲事君交友。皆躬行实践。克到圣贤自期待处。所以名为实学。
【补注】易色。谓无我相人相也。人之有技若己有之。自他不二。故曰易色。有我相人相。则妒贤嫉能之心生矣。
子曰。君子不重。则不威。学则不固。主忠信。无友不如己者。过。则勿惮改。
期心于大圣大贤。名为自重。戒慎恐惧。名为威。始觉之功。有进无退。名为学固。倘自待稍轻。便不能念念兢业惕厉。而暂觉还迷矣。此直以不重。为根本病也。忠。则直心正念真如。信。则的确知得自己可为圣贤。正是自重之处。既能自重。更须亲师取友。勇于改过。此三。皆对证妙药也。故知今之悦不若己。惮于改过者。皆是自轻者耳。又主忠信。是良药。友不如。惮改过。是药忌。
【补注】真实修行。须从心性悟入。从忠信立身。从忏悔起行。知自性无量无边。不生不灭。则誓成正觉。誓度众生。横遍十方故重。竖穷三际故威。知人道不修。他道难修。一失人身。万劫难复。则当戒慎恐惧精进不退。故学日固。知自性无邪故忠。知自性无妄故信。知善恶净染。皆由缘生。故当友下之善士。又尚友古之人。而无友不如己者。无友者。见不贤而内自省也。知多生罪暗。忏炬能消。故过则勿惮改。以期障云尽而慧日明。唐悟达国师三昧水忏。梁武皇慈悲道场忏法。皆忏罪修行之大导师也。
曾子曰。慎终追远。民德归厚矣。
厚。是本性之德。复其本性。故似归家。
【补注】知真性无量无边。不生不灭。则知民德本厚。流于薄者。习为之也。教民慎终追远。其事甚多。不但丧尽其礼。祭尽其诚而已。言其小者。如一粥一饭。当思来处不易。便是追远。饭食已讫。一箸一器。必安放整齐。便是慎终。言其大者。如弘扬净土法门。教人临命终时。一心念佛。求生净土。是真慎终。发弘誓愿。普度众生。以报多生多劫父母养育之恩。是真追远。然非教天下人民皆悉归依三宝。安能归其本厚之性德乎。三宝者。佛法僧也。佛是自觉觉他。觉行圆满之果位。法是脱苦得乐。去染修净之良方。僧是绍隆佛种弘扬正法之菩萨罗汉诸圣贤也。
子禽问于子贡曰。夫子至于是邦也。必闻其政。求之与。抑与之与。子贡曰。夫子温。良。恭。俭。让。以得之。夫子之求之也。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。
此可与美玉章参看。子贡以沽。与藏。为问。夫子再言沽之。只是待价二字。便与寻常沽法不同。今子禽以求。并与。为问。子贡亦言求之。只是说出温良恭俭让五字。便与寻常求法不同。若竟说不求不沽。则与巢许何别。若竟说求之沽之。则与功名之士何别。若知舜禹有天下。而不与焉。颜子居陋巷。而非置斯民于度外。则知富强礼乐。春风沂水。合则双美。离则两偏矣。
【补注】子贡圣门言语之选。不但赞孔子入妙。其论因果亦甚精。温则人亲之。良则人信之。恭则人敬之。俭则人便之。让则人与之。故至于是邦。必闻其政。世间一切得失祸福。皆是自因自果。自作自受。故君子求诸己。不愿乎其外。大学言。自天子以至于庶人。壹是皆以修身为本。小人不信因果。不务修身。舍己而求人。行险以徼幸。求之不得。则怨天尤人。而为恶为乱无所不至矣。
子曰。父在。观其志。父没。观其行。三年无改于父之道。可谓孝矣。
此总就孝道上说。观其志。观其事父之心也。观其行。观其居丧之事也。
有子曰。礼之用。和为贵。先王之道。斯为美。小大由之。有所不行。知和而和。不以礼节之。亦不可行也。
由之。由其本和之礼也。不行者。废礼而尚和。礼不行。而和亦不可行也。
【补注】有所不行。知和而和。二句。是说明上文之意。谓礼有所不行者。知和而得行矣。故礼之用和为贵。先王之道斯为美。而小事大事无不由之也。然不以礼节之。则是同乎流俗合乎污世之乡原。不得谓之和。亦决不可行也。故小人同而不和。君子则非礼勿视。非礼勿听。非礼勿言。非礼勿动。发而皆中节。故君子和而不同也。有所不行者。谓可行之道。而有所窒碍。未之能行。不可行者。谓乡原小人之道。必不可行也。和者。平等观也。礼者。差别观也。于平等知差别。于差别知平等。则中道圆观也。若偏于差别。或偏于平等。而欲以强力行之。其为祸于天下。不可胜言矣。
有子曰。信近于义。言可复也。恭近于礼。远耻辱也。因不失其亲。亦可宗也。
欲慎终者。全在谋始。只贵可复可宗。不必定复定宗。
子曰。君子食无求饱。居无求安。敏于事。而慎于言。就有道而正焉。可谓好学也已。
敏事。如颜子之请事斯语。惟此一事。更非余事也。慎言。即所谓仁者其言也讱。从敏事处得来。不是两橛。就正有道。是慕道集义。不求安饱。是箪瓢陋巷家风。非颜子不足以当此。故惟颜子好学。
子贡曰。贫而无谄。富而无骄。何如。子曰。可也。未若贫而乐。富而好礼者也。子贡曰。诗云。如切如磋。如琢如磨。其斯之谓与。子曰。赐也。始可与言诗已矣。告诸往。而知来者。
子贡之病。在愿息。又在悦不若己。故因其所明而通之。告往知来。全是策进他处。道旷无涯。那有尽极。若向乐与礼处坐定。便非知来矣。
子曰。不患人之不己知。患不知人也。
自利。则亲师取友。必要知人。利他。则应病。与药。尤要知人。
【为政第二】
子曰。为政以德。譬如北辰。居其所。而众星共之。
为政以德。不是以德为政。须深体此语脉。盖自正正他。皆名为政。以德者。以一心三观。观于一境三谛。知是性具三德也。三德秘藏。万法之宗。不动道场。万法同会。故譬之以北辰之居所。
【补注】三谛者。天然之性德也。真谛者。泯一切法。俗谛者。立一切法。中谛者。统一切法。修行者。依于真谛而起空观。依于俗谛而起假观。依于中谛而起中道圆观。此三观者。三世诸佛之心印也。尧舜禹授受。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之心法。亦即此三观。惟一即空观。惟精即假观。允执厥中即空假双照之中观也。故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。北辰即上帝之所居。上帝居须弥山顶。吾人所居之赡部洲。在须弥山南。故称之曰北辰。实则一小世界。东西南北四天下之中枢也。日月众星。皆环绕须弥山腰而行。故曰拱之。为政以德。则正己而物自正。不言而民信。不动而民敬。不怒而民威于鈇钺。又上老老而民兴孝。上长长而民兴弟。上恤孤而民不倍。故取譬于北辰。居其所而众星拱之也。
子曰。诗三百。一言以蔽之。曰。思无邪。
此指示一经宗要。令人随文入观。即闻即思即修也。若知诗之宗要。则知千经万论。亦同此宗要矣。
【补注】思妄心也。无邪真心也。诗三百篇。皆妄心所成。妄依真有。真妄不二。解此义者。全妄成真。黄花翠竹。皆是真如。纸画木雕。无非真佛。故曰。思无邪也。
子曰。道之以政。齐之以刑。民免。而无耻。道之以德。齐之以礼。有耻。且格。
五霸虽驾言于德礼。总只政刑。帝王虽亦似用政刑。无非德礼。盖德礼。从格物诚意中来。孟子所谓集义所生。政刑。徒贤智安排出来。孟子所谓义袭而取也。
子曰。吾十有五。而志于学。三十。而立。四十。而不惑。五十。而知天命。六十。而耳顺。七十。而从心所欲。不逾矩。
只一学字到底。学者。觉也。念念背尘合觉。谓之志。觉不被迷情所动。谓之立。觉能破微细疑网。谓之不惑。觉能透真妄关头。谓之知天命。觉六根皆如来藏。谓之耳顺。觉六识皆如来藏。谓之从心所欲不逾矩。此是得心自在。若欲得法自在。须至八十九十。始可几之。故云。若圣与仁。则吾岂敢。此孔子之真语实语。若作谦词解释。冤却大圣一生苦心。 返闻闻自性。初须入流亡所。名之为逆。逆极而顺。故名耳顺。即闻所闻尽。分得耳门圆照三昧也。
【补注】眼耳鼻舌身意为六根。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为六识。如来藏即佛性。亦即无量无边不生不灭不变随缘随缘不变之妙真如心也。真者不妄。如者不变。妙者不可思议也。入流亡所。即返闻闻自性。逆随缘之流。顺不动之性。性体不动。故能闻所闻俱尽也。是谓圆照三昧。三昧者。正定之法门也。
孟懿子问孝。子曰。无违。樊迟御。子告之曰。孟孙问孝于我。我对曰无违。樊迟曰。何谓也。子曰。生。事之以礼。死。葬之以礼。祭之以礼。
克己复礼。方能以礼事亲。违礼。即非孝矣。
【补注】一部孝经。三言尽之。礼之大者。无过于劝亲戒杀免堕恶道。念佛求生净土。
阳复斋劝提倡素食诗云。果蔬百谷各芬芳。种种烹调恣啖尝。何苦刀头结冤业。不辞世世变猪羊。欲将宰割报亲恩。转送双亲地狱门。岂料孝思成毒计。愚生真是可怜虫。数百亡灵哭震天。阿难问佛佛宣言。杀生设祭资冥福。岂意翻成恶道缘。(佛与阿难在河边行。见五百饿鬼。歌吟而前。阿难问佛。佛言。其家子孙。为彼修福。当得解脱。是以歌舞。又见数百好人。啼哭而过。阿难又问。佛言。彼家子孙。为其杀生设祭。后有大火逼之。是以啼哭。见大藏一览。)三年饘粥报亲恩。自古君民一例同。汉室何缘废昌邑。居丧私自馔鸡豚。(汉迎昌邑王入绍帝位。因居丧不素食。奉太后诏废免。见霍光传。孟子言三年之丧。饘粥之食自天子达于庶人)阳明素食尊丧礼。特为甘泉设一肴。归去遗书犹切责。俗儒何忍恣烹炮。(明王阳明为湛甘泉。自远来吊。特设一肉。甘泉切责之。见阳明文集)若能劝亲念佛。或为亲念佛。求生净土。永脱轮回。尤为大孝。莲池大师云。亲得离尘垢。子道方成就。真至言也。
孟武伯问孝。子曰。父母惟其疾之忧。
此等点示。能令有人心者痛哭。
【补注】其。谓父母也。唯父母致疾之忧。则必竭诚尽敬。和气婉容。以事其亲矣。修身立行。扬名后世。以慰其亲矣。孔子之答问孝诸章。孟子所谓养志。所谓唯顺于父母。可以解忧。皆是唯其疾之忧之心推之也。
子游问孝。子曰。今之孝者。是谓能养。至于犬马。皆能有养。不敬。何以别乎。
以犬马养。但养口体。能养志者。乃名为敬。
子夏问孝。子曰。色难。有事。弟子服其劳。有酒食。先生馔。曾是。以为孝乎。
根于心而生于色。孝在心。而不独在事也。
子曰。吾与回言终日。不违如愚。退而省其私。亦足以发。回也不愚。
私者。人所不见之地。即慎独独字。惟孔子具他心道眼。能于言语动静之际。窥见其私。故曰。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。退。非颜子辞退。乃孔子退而求之于接见问答之表耳。
子曰。视其所以。观其所由。察其所安。人焉廋哉。人焉廋哉。
己之所以所由所安。千停百当。则人之所以所由所安。不难视观察矣。故君子但求诸己。如磨镜然。
子曰。温故而知新。可以为师矣。
观心为温故。由观心故。圆解开发。得陀罗尼。为知新。盖天下莫故于心。亦莫新于心也。
【补注】陀罗尼印度语。译云能持。又云能遮。持善令不失。遮恶令不生也。温故者。明其不变之体。知新者。妙其随缘之用。温故是正念真如。知新是善行方便。
子曰。君子不器。
形而上者谓之道。形而下者谓之器。乾坤太极。皆器也。仁者见之谓之仁。智者见之谓之智。无非器也。况瑚琏斗筲。而非器哉。李卓吾云。下学而上达。便是不器。此言得之。
子贡问君子。子曰。先行其言。而后从之。
说得一丈。不如行得一尺。正是此意。
子曰。君子周。而不比。小人比。而不周。
生缘。法缘。无缘。三慈。皆是周。爱见之慈。即是比。
子曰。学而不思。则罔。思而不学。则殆。
学而不思。即有闻无慧。思而不学。即有慧无闻。罔者。如人数他宝。自无半钱分也。殆者。如增上慢人。堕坑落堑也。
子曰。攻乎异端。斯害也已。
端。头绪也。理本不异。但头绪一差。则天地悬隔。
【补注】佛老孔三教。皆有正道与末流异端之分。攻乎异端。则自害害他。可不慎乎。
子曰。由。诲女知之乎。知之。为知之。不知。为不知。是知也。
子路向能知所知上用心。意谓无所不知。方名为知。不是强不知以为知也。此则向外驰求。全昧知体。故今直向本体点示。只要认得自己真知之体。更无二知。此与知见立知。即无明本。知见无见。斯即涅槃之旨。参看。方见圣人道脉之妙。若舍此而别求知。不异丙丁童子求火。亦似骑牛觅牛矣。
子张学干禄。子曰。多闻阙疑。慎言其余。则寡尤。多见阙殆。慎行其余。则寡悔。言寡尤。行寡悔。禄在其中矣。
何日无闻。何日无见。闻见不患不多。患不能阙疑殆。慎言行耳。禄在其中。是点破天爵天禄。乃吾人真受用处。若作有得禄之道解释。陋矣陋矣。
【补注】干禄谓求福也。言是口业。行是身业。慎是意业。身口意三业勤修。外则寡尤。内则寡悔。即是自求多福。故曰。禄在其中。多闻多见。而不能阙疑阙殆。随波而流。随风而靡。则灾祸堕落之所由来也。可不慎与。
哀公问曰。何为。则民服。孔子对曰。举直。错诸枉。则民服。举枉。错诸直。则民不服。
惟格物诚意之仁人。为能举直错枉。可见民之服与不服。全由己之公私。不可求之于民也。
季康子问使民敬。忠。以劝。如之何。子曰。临之以庄。则敬。孝慈。则忠。举善而教不能。则劝。
临庄。从知及仁守发源。知及仁守。只是致知诚意耳。孝慈。举善教不能。皆是亲民之事。皆是明德之所本具。可见圣门为治。别无岐路。此节三个则字。上节两个则字。皆显示感应不忒之机。全在自己。
或谓孔子曰。子奚不为政。子曰。书云孝乎。惟孝友于兄弟。施于有政。是亦为政。奚其为为政。
此便是为政以德
子曰。人而无信。不知其可也。大车无輗。小车无軏。其何以行之哉。
不信自己可为圣贤。如何进德修业。
子张问十世。可知也。子曰。殷因于夏礼。所损益。可知也。周因于殷礼。所损益。可知也。其或继周者。虽百世。可知也。
知来之事。圣人别有心法。与如来性具六通相同。如明镜无所不照。非外道所修作意五通。可比也。子张鹜外。尚未能学孔子之迹。又安可与论及本地工夫。故直以礼之损益答之。然礼之纲要。决定不可损益。所损益者。因时制宜。随机设教之事耳。若知克己复礼为仁。则知实智。若知随时损益之致。则知权智。既知权实二智。则知来之道。不外此矣。言近指远。善哉善哉。
【补注】礼。有理有事。不可损益者。理也。所可损益者。事也。故虽百世可知也。
子曰。非其鬼而祭之。谄也。见义不为。无勇也。
骂得痛切。激动良心。
【八佾第三】
孔子谓季氏八佾舞于庭。是可忍也。孰不可忍也。
卓吾云。季氏要哭。
三家者。以雍彻。子曰。相维辟公。天子穆穆。奚取于三家之堂。
卓吾云。三家要笑。
子曰。人而不仁。如礼何。人而不仁。如乐何。
世人虽甘心为不仁。未有肯甘弃礼乐者。但既弃仁。即弃礼乐。故就其不肯弃礼乐处。唤醒之也。卓吾云。季氏三家。哭不得。笑不得。
林放问礼之本。子曰。大哉问。礼。与其奢也。宁俭。丧。与其易也。宁戚。
俭非礼之本。而近于本。故就此指点。庶可悟本。
子曰。夷狄之有君。不如诸夏之亡也。
此痛哭流涕之言也。呜呼。可以中国而不如夷乎。
季氏旅于泰山。子谓冉有曰。女弗能救与。对曰。不能。子曰。呜呼。曾谓泰山。不如林放乎。
卓吾云。季氏闻之。不胜扯淡。便是夫子救季氏处。
子曰。君子无所争。必也射乎。揖让而升。下而饮。其争也君子。
必也射乎。正是君子无所争处。
子夏问曰。巧笑倩兮。美目盼兮。素以为绚兮。何谓也。子曰。绘事后素。曰。礼后乎。子曰。起予者。商也。始可与言诗已矣。
素以为绚。谓倩盼是天成之美。不假脂粉。自称绝色也。人巧终逊天工。故曰绘事后素。后者。落在第二义之谓。非素质后加五采之解。礼后乎者。直斥后进之礼为不足贵。亦非先后之后。卓吾云。与言诗。非许可子夏也。正是救礼苦心处。
子曰。夏礼吾能言之。杞不足征也。殷礼吾能言之。宋不足征也。文献不足故也。足。则吾能征之矣。
无限感慨。
子曰。禘。自既灌而往者。吾不欲观之矣。
方外史曰。禅自白椎而往者。吾不欲闻之矣。教自击鼓而往者。吾不欲听之矣。律自发心而往者。吾不欲观之矣。呜呼。古今同一痛心事。世出世法。同一流弊。奈之何哉。
【补注】当与三家者以雍彻章合看。
或问禘之说。子曰。不知也。知其说者之于天下也。其如示诸斯乎。指其掌。
程季清曰。王者于天下大定之后。方行禘礼。尔时九州之方物。毕贡于前。历代之灵爽。尽格于庙。可谓竖穷横徧。互幽彻明。浃上洽下。无一事一物。不罗列于现前一刹那际矣。示天下如指其掌。不亦宜乎。方外史曰。既云不知。又指其掌。所谓此处无银三十两也。
【补注】庄子云。天地与我并生。而万物与我为一。此本性一体之说也。知神人之一体。为万物而报恩。其知禘与一切祭之说矣。若杀生以祭神。行私而求福。则获罪于天。无所祷也。昔人有埋金而榜之者曰。此处无银三十两。蕅师盖借以喻孔子不言之言也。
祭。如在。祭神。如神在。子曰。吾不与祭。如不祭。
与许也。祭如不祭。谓无诚心之人。故夫子不许之。
王孙贾问曰。与其媚于奥。宁媚于竈。何谓也。子曰。不然。获罪于天。无所祷也。
卓吾云。媚。便获罪于天矣。
子曰。周监于二代。郁郁乎文哉。吾从周。
花发之茂。由于培根。礼乐之文。本于至德。至德本于身。而考于古。即是千圣心法。故从周。只是以心印心。又从周。即从夏商。即从太古也。
子入太庙。每事问。或曰。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。入太庙。每事问。子闻之曰。是礼也。
卓吾云。只论礼与非礼。那争知与不知。方外史曰。不知便问。是孔子直心道场处。若云虽知亦问者。谬矣。
子曰。射不主皮。为力不同科。古之道也。
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。子曰。赐也尔爱其羊。我爱其礼。
子贡见得是羊。孔子见即是礼。推此苦心。便可与读十轮。佛藏二经。(二经明剃发染衣者。不论具戒破戒。乃至不曾受戒。亦是佛弟子相。决定不可毁辱。)卓吾云。留之。则为礼。去之。则为羊。故云。其羊其礼。
子曰。事君尽礼。人以为谄也。
于三宝境。广修供养。人亦以为靡费者。多矣。哀哉。
定公问君使臣。臣事君。如之何。孔子对曰。君使臣以礼。臣事君以忠。
子曰。关睢乐而不淫。哀而不伤。
后妃不嫉妒。多求淑女。以事西伯。使广继嗣之道。故乐不淫。哀不伤。若以求后妃。得后妃为解。可笑甚矣。诗传。诗序。皆云后妃求淑女。不知紫阳何故。别为新说。
哀公问社于宰我。宰我对曰。夏后氏以松。殷人以柏。周人以栗。曰。使民战栗。子闻之曰。成事不说。遂事不谏。既往不咎。
哀公患三家之强暴。问于有若。有若对曰。惟礼可御暴乱。此端本澄源之论也。今云战栗以敬神明。似则似矣。然未能事人。焉能事鬼。未知敬止工夫。安能大畏民志哉。卓吾云。实是说他谏他咎他。亦是说哀公。谏哀公。咎哀公。
子曰。管仲之器小哉。或曰。管仲俭乎。曰。管氏有三归。官事不摄。焉得俭。然则管仲知礼乎。曰。邦君树塞门。管氏亦树塞门。邦君为两君之好。有反坫。管氏亦有反坫。管氏而知礼。孰不知礼。
一匡天下处。是其仁。不俭。不知礼处。是其器小。孔子论人。何等公平。亦何等明白。盖大器已不至此。况不器之君子乎。
子语鲁大师乐曰。乐。其可知也。始作翕如也。从之。纯如也。皦如也。绎如也。以成。
乐是心之声。闻其乐而知其德。故翕如纯如等。须从明德处悟将来。非安排于音韵之末也。
【补注】孔子论乐。即是论心。乐由心生。亦即正心之具也。孔子知正心。故知乐也。始作翕如者。因该果海。故当慎之于初也。从之者。谓闻善言。见善行。沛然莫御。若决江河。纯如者。用志不纷。乃凝于神也。皦如者。光明徧照。无所障碍。绎如者。念念相续。无有间断。尽于未来也。一切事如是而成。乐亦如是而成也。古者司乐之官。即司教之官。故称之曰太师。尚书舜典。命夔典乐教胄子。直而温。宽而栗。刚而无虐。简而无傲。诗言志。歌永言。声依永。律和声。八音克谐。无相夺伦。神人以和。此皆以乐正心之义也。心正而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矣。故曰神人以和。孔子于乐屡言之矣。曰。兴于诗。立于礼。成于乐。曰。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。雅颂各得其所。曰乐则韶舞。在齐闻韶。三月不知肉味。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。曰。人而不仁如乐何。乐云乐云。钟鼓云乎哉。曰。恶郑声之乱雅乐也。曰。郑卫之音。亡国之音也。乐之关系成败兴亡者如此。故子贡曰。见其礼而知其政。闻其乐而知其德。由百世之下。等百世之王。莫之能违也。治国者。其知此义乎。
仪封人请见。曰。君子之至于斯也。吾未尝不得见也。从者见之。出曰。二三子何患于丧乎。天下之无道也。久矣。天将以夫子为木铎。
终身定评。千古知己。夫子真万古木铎也。
子谓韶。尽美矣。又尽善也。谓武。尽美矣。未尽善也。
觉浪禅师曰。此评乐。非评人也。盖韶乐。能尽舜帝之美。又能尽舜帝之善。武乐。能尽武王之美。未能尽武王之善。舜武。都是圣人。岂有未尽善者。方外史曰。王阳明谓金之分两不必同。而精纯同。以喻圣之才力不必同。而纯乎天理同。此是千古至论。故孟子曰。行一不义。杀一不辜。而得天下。皆不为也。是则同。亦是此旨。
子曰。居上不宽。为礼不敬。临丧不哀。吾何以观之哉。
即是吾不欲观之意。非是观其得失。
【补注】哭泣尽情。哀之浅者也。念佛送终。求佛接引。出轮回。生净土。哀之深者也。孔子易传。言精气为物。游魂为变。可知死者精气。不死者灵魂。变则善恶殊途。升沉远隔。若堕畜生饿鬼地狱。苦不可言。故临命终时。家人亲属。当朗诵佛号。助生净土。不宜哭泣扰其心神。陷亲苦趣。罪莫大焉。待体温已冷。神识已离。然后收敛。尽情哭泣无妨矣。愿仁人孝子。广播斯言。
【里仁第四】
子曰。里仁为美。择不处仁。焉得知。
里以宅身。尚知以仁为美。道以宅心。反不择仁而处。何其重躯壳。而轻性灵也。
【补注】西方极乐邦。众圣之仁里。得托莲花生。万倍阎浮美。楼阁七宝成。黄金为大地。思衣而得衣。思食而得食。光明照十方。寿命无量劫。不历阿僧祇。一生补佛位。不闻恶道名。何况有其实。一句阿弥陀。得此不思议。如此妙法。不肯修行。如此净土。不求往生。见佛闻法。精进不退。直至成佛。而甘居五浊恶世。甘受生死轮回。可谓智乎。
子曰。不仁者。不可以久处约。不可以长处乐。仁者安仁。知者利仁。
见有心外之约乐。便不可久处长处。可见不仁之人。无地可容其身矣。安仁。则约乐皆安。利仁。则约乐皆利。何等快活受用。
子曰。惟仁者。能好人。能恶人。
无好无恶。故能好能恶。无好无恶。性量也。能好能恶。性具也。仁。性体也。
子曰。苟志于仁矣。无恶也。
千年暗室。一灯能破。
子曰。富与贵。是人之所欲也。不以其道得之。不处也。贫与贱。是人之所恶也。不以其道得之。不去也。君子去仁。恶乎成名。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。造次必于是。颠沛必于是。
此章皆诫训之辞。若处非道之富贵。去非道之贫贱。便是去仁。便不名为君子。若要真正成个君子。名实相称。须是终食之间不违。造次颠沛不违。
【补注】读不以其道为句。不以其道。而处富贵。是不处仁也。不以其道。而去贫贱。是去仁也。去仁何以为君子。欲无终食之间违仁。方便法门。无如念佛。念佛者。常念南无阿弥陀佛。南无译云归依。阿弥陀佛。译云无量光无量寿正觉也。本性光明寿命无量。故念佛即是念仁。闲忙无废。钝慧均能。白居易诗云。行也阿弥陀。坐也阿弥陀。纵饶忙似箭。不废阿弥陀。念仁全凭自力。念佛兼仗佛力。故消业障。长善根。出轮回。生净土。利益尤不可思议也。净土念佛法门。若在孔子时。早入中国。必当普教修持矣。
子曰。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。好仁者。无以尚之。恶不仁者。其为仁矣。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。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。我未见力不足者。盖有之矣。我未之见也。
恶不仁者。用个其为仁矣四字。便是一串的工夫。卓吾云。无以尚之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。正是用力力足处。盖有之矣。谓世界尔许大。岂无一日用力者。奈我未之见耳。望之之辞。好仁者。就是惭。恶不仁者。就是愧。
子曰。人之过也。各于其党。观过。斯知仁矣。
此法眼也。亦慈心也。世人但于仁中求过耳。孰肯于过中求仁哉。然惟过。可以观仁。小人有过。则必文之。仁人有过。必不自掩。故也。
子曰。朝闻道。夕死可矣。
不闻道者。如何死得。 若知死不可免如何不急求闻道。若知朝闻可以夕死。便知道是竖穷横徧。不是死了便断灭的。
【补注】愚夫断见。谓一死百了。不知死者躯壳。不死者性灵也。有死而得苦十百千万于生者。有死而得乐十百千万于生者。不知六道轮回之苦。净土无生之乐。不知孔子此言之痛切而弘深也。朝闻道而夕死可者。闻出轮回而生净土之大道也。六道轮回者。天人神为三善道。畜鬼地狱为三恶道。读地藏菩萨本愿经。便知轮回六道之无常。地狱种种惨苦之难受。读阿弥陀经。无量寿经。观无量寿经。便知阿弥陀佛接引众生之大愿。极乐世界不可思议之庄严。佛法难闻。人身难得。生死事大。瞬息无常。当以如恐不及之心求之。若迟疑不决。以待来年。一失人身。万劫难复。可不哀哉。
子曰。士志于道。而耻恶衣恶食者。未足与议也。
当与食无求饱。居无求安。参看。便见圣贤学脉。
子曰。君子之于天下也。无适也。无莫也。义之与比。
义之与比。正所谓时措之宜。却须从格物慎独来。若欲比义。便成适莫。义来比我。方见无适莫处。比义。则为义所用。义比。则能用义。比义。则同告子之义外。便成袭取。义比。则同孟子之集义。便是性善。当与赵州使得十二时。坛经悟时转法华并参。
子曰。君子怀德。小人怀土。君子怀刑。小人怀惠。
见德者。不见有土。见土者。不见有德。见法者。不见有惠。见惠者。不见有法。此皆独喻于怀。不可以告人者。譬如饮水。冷暖自知而已。
子曰。放于利而行。多怨。
卓吾云。何利之有。
子曰。能以礼让为国乎。何有。不能以礼让为国。如礼何。
能以礼让。不但用得礼。亦为得国。不能以礼让为国。不但治不得国。亦用不得礼。
子曰。不患无位。患所以立。不患莫己知。求为可知也。
此对治悉檀。亦阿伽良药也。
子曰。参乎。吾道一以贯之。曾子曰。唯。子出。门人问曰。何谓也。曾子曰。夫子之道。忠恕而已矣。
此切示下手工夫。不是印证。正是指点初心。须向一门深入耳。忠恕真实贯得去。亦是有个省处。乃能如此答话。然不可便作传道看。颜子既没。孔子之道的无正传。否。则两叹今也则亡。岂是诳语。
【补注】一者不变之体。自二而十而百而千而万。乃至无量数。皆随缘之用。其体皆一也。全性起修。全修显性。故曰一以贯之。
子曰。君子喻于义。小人喻于利。
喻字。形容君子小人心事。曲尽其致。喻义。故利亦是义。喻利。故义亦是利。释门中发菩提心者。世法亦成佛法。名利未忘者。佛法亦成世法。可为同喻。
子曰。见贤。思齐焉。见不贤。而内自省也。
方是惭愧二字实义。方是三人行必有我师。方可云尽大地无不是药。此圣贤佛祖总诀也。
子曰。事父母。几谏。见志不从。又敬不违。劳。而不怨。
始终只一几谏。几谏。只是敬父母。故期之以圣贤。不违不怨。只是到底敬父母。
子曰。父母在。不远游。游。必有方。
方。法也。为法故游。不为余事也。不远游句。单约父母在说。游必有方。则通于存没矣。
【补注】所事非主。所学非师。所交非友。所行非义。皆非方也。游必有方。所以慰亲心也。
子曰。三年无改于父之道。可谓孝矣。
子曰。父母之年。不可不知也。一则以喜。一则以惧。
喜惧处。正是知处。不喜不惧。便是不知。
【补注】知父母恩深。生死事大。亲爱别离。无能免者。安得不惧。大慈菩萨偈云。骨肉恩情相爱。难期白首团圆。几多强壮亡身。更有婴孩命尽。劝念阿弥陀佛。七宝池中化生。聚会永无别离。万劫长生快乐。
子曰。古者言之不出。耻躬之不逮也。
为之难。言之得无讱乎。
子曰。以约。失之者鲜矣。
观心为要。
子曰。君子欲讷于言。而敏于行。
讷言敏行。只是一事。观欲字而字。便知。
子曰。德不孤。必有邻。
千里比肩。百世接踵。 卓吾云。有一善端。众善毕至。方外史曰。此约观心释也。
子游曰。事君数。斯辱矣。朋友数。斯疏矣。
辱。则不能事其君。疏。则不能交其友。不数。正是纳忠尽谊之法。非为求荣求亲而已。亦非当去当止之谓。
【公冶长第五】
子谓公冶长。可妻也。虽在缧绁之中。非其罪也。以其子妻之。子谓南容。邦有道。不废。邦无道。免于刑戮。以其兄之子妻之。
曰非其罪。曰免于刑戮。只论立身。不论遇境。今人还知此意否。
子谓子贱。君子哉若人。鲁无君子者。斯焉取斯。
卓吾云。把子贱来做一尊贤取友的榜样。非特赞子贱已也。
【补注】为政在得人。自用则小。子贱尊贤取友故鸣琴而治。诚君国子民者之榜样也。鲁无君子者。谓在上位而不能尊贤取友。则皆窃位之小人也。斯焉取斯者。叹鲁不能用子贱相一国。而使之沉沦于下邑也。鲁之君臣。知孔子圣人而不能用。岂得谓有君子乎。
子贡问曰。赐也。何如。子曰。女器也。曰。何器也。曰。瑚琏也。
卓吾批问处云。也自负。方外史曰。只因子贡自负。所以但成一器。不能到君子不器地位。
或曰。雍也。仁而不佞。子曰。焉用佞。御人以口给。屡憎于人。不知其仁。焉用佞。
不知其仁。谓佞者本具仁理。而全不自知。可见佞之为害甚也。
【补注】晋中行穆伯攻鼓。经年而不能下。馈间伦曰。鼓之啬夫。间伦知之。请无疲士大夫而鼓可得。穆伯不应。左右曰。不折一戟。不伤一卒。而鼓可得。君奚为不取。穆伯曰。间伦之为人也。佞而不仁。若间伦下之。吾不可以不赏。赏之是赏佞人也。佞人得志。是使晋国之士。舍仁而为佞。虽得鼓。将何用之。不仁可以亡国。何有于鼓。故孔子曰。恶紫之夺朱也。恶郑声之乱雅乐也。恶利口之覆邦家者。焉用佞乎。
子使漆雕开。仕。对曰。吾斯之未能信。子说。
唯其信有斯事。所以愈觉未能信也。今之硬作主宰。错下承当者。皆未具信根故耳。寡过未能。圣仁岂敢。既不生退屈。亦不增上慢。其深知六即者乎。
子曰。道不行。乘桴浮于海。从我者。其由与。子路闻之喜。子曰。由也。好勇过我。无所取材。
正为点醒子路而发。非是叹道不行。
孟武伯问子路仁乎。子曰。不知也。又问。子曰。由也。千乘之国。可使治其赋也。不知其仁也。求也。何如。子曰。求也。千室之邑。百乘之家。可使为之宰也。不知其仁也。赤也。何如。子曰。赤也。束带立于朝。可使与宾客言也。不知其仁也。
此与下论言志章参看。便见夫子深知三人处。
【补注】子贡问曰。赐也何如。子曰。女器也。曰何器也。曰瑚琏也。子贡与子路冉求公西华三子皆瑚琏也。非不器之君子。器者能有所偏。量有所限。无偏无限。斯仁矣。
子谓子贡曰。女与回也。孰愈。对曰。赐也。何敢望回。回也。闻一以知十。赐也。闻一以知二。子曰。弗如也。吾与女弗如也。
子贡之亿则屡中是病。颜子之不违如愚是药。故以药病对拈。非以胜负相形也。子贡一向落在闻见知解窠臼。却谓颜子闻一知十。虽极赞颜子。不知反是谤颜子矣。故夫子直以弗如二字贬之。盖凡知见愈多。则其去道愈远。幸而子贡只是知二。若使知三知四。乃至知十。则更不可救药。故彼自谓弗如之处。正是可与之处。如此点示。大有禅门杀活全机。惜当机之未悟。恨后儒之谬解也。
【补注】二者数之对。告往而知来。见生而知灭。对待知见也。十者数之成。知一即一切。一切即一。即往来。即无往来。即无往来。即一切往来。即生灭。即无生灭。即无生灭。即一切生灭。不二法门也。子贡于此盖已能信解。但行证不及颜渊耳。故孔子许其自知。
宰予昼寝。子曰。朽木不可雕也。粪土之墙。不可朽也。于予与何诛。始吾于人也。听其言而信其行。今吾于人也。听其言而观其行。于予与改是。
责宰我处。可谓雪上加霜。卓吾云。乃牵联春秋之笔。
子曰。吾未见刚者。或对曰。申枨。子曰。枨也欲。焉得刚。
只说枨是欲不是刚。不可以刚与欲对辨。以对欲说刚。非真刚故。
子贡曰。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。吾亦欲无加诸人。子曰。赐也。非尔所及也。
卓吾云。推他上路。
子贡曰。夫子之文章。可得而闻也。夫子之言性。与天道。不可得而闻也。
言性言天。便成文章。因指见月。便悟性天。子贡此言。只得一半。若知文字相。即解脱相。则闻即无闻。若知不可说法。有因缘故。亦可得说。则无闻即闻。
【补注】除却性道。安有文章。文章即性道之显者也。既云夫子之言性与天道。即非不言。不可得而闻者。闻而未信。信而未解。解而未行。行而未证之差也。
子路有闻。未之能行。唯恐有闻。
卓吾云。画出子路。方外史曰。子路长处在此。病处亦在此。若知不许夜行。投明须到之理。便如颜子之从容请事矣。
子贡问曰。孔文子。何以谓之文也。子曰。敏而好学。不耻下问。是以谓之文也。
卓吾云。于子贡身上。亦甚有益。盖愿息。悦不若己。是子贡病痛耳。
子谓子产。有君子之道四焉。其行己也恭。其事上也敬。其养民也惠。其使民也义。
不遗纤善。
子曰。晏平仲。善与人交。久而敬之。
卓吾云。久而敬之四字。的是交法。
子曰。臧文仲。居蔡。山节藻棁。何如其知也。
卓吾云。夫子论知。只是务民之义。敬鬼神而远之。
【补注】藏龟为卜。智者不惑。焉用卜为。卜灵在诚。岂在龟乎。
子张问曰。令尹子文。三仕为令尹。无喜色。三已之。无愠色。旧令尹之政。必以告新令尹。何如。子曰。忠矣。曰。仁矣乎。曰。未知。焉得仁。崔子弑齐君。陈文子。有马十乘。弃而违之。至于他邦。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。违之。之一邦。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。违之。何如。子曰。清矣。曰。仁矣乎。曰。未知。焉得仁。
仁者必忠。忠者未必仁。仁者必清。清者未必仁。卓吾云。仲尼认得仁字真。
【补注】知读如智。智及之。然后仁能守之。故曰未知焉得仁。必开圆解。乃有圆因。有圆因乃有圆果。但忠一主。洁一身。谓之忠。谓之清可矣。未得为仁。
季文子三思而后行。子闻之曰。再。斯可矣。
卓吾云。三。疑也。再。决也。要知三。不是三遭。再。不是两次。
【补注】此孔子教人观心之法也。思不得其道。虽百思无益。得其道。则再思可矣。再思者。真俗双融。空假双照。惟精惟一。而允执厥中也。
子曰。宁武子。邦有道。则知。邦无道。则愚。其知。可及也。其愚。不可及也
子在陈曰。归与归与。吾党之小子狂简。斐然成章。不知所以裁之。
木铎之任。菩萨之心。
子曰。伯夷叔齐。不念旧恶。怨是用希。
周季侯曰。旧字。如飞影驰轮。倏焉过去之谓。方外史曰。如明镜照物。妍媸皆现。而不留陈影。此与不迁怒。同一工夫。
子曰。孰谓微生高直。或乞醯焉。乞诸其邻而与之。
卓吾云。维直道也。非讥议微生高也。
子曰。巧言。令色。足恭。左丘明耻之。丘亦耻之。匿怨而友其人。左丘明耻之。丘亦耻之。
读此。便知春秋宗旨。春秋。只是扶三代之直道耳。
颜渊季路侍。子曰。盍各言尔志。子路曰。愿车马。衣轻裘。与朋友共。敝之。而无憾。颜渊曰。愿无伐善。无施劳。子路曰。愿闻子之志。子曰。老者安之。朋友信之。少者怀之。
子路忘物。颜子忘善。圣人忘己。忘己。故以安还老者。信还朋友。怀还少者。
子曰。已矣乎。吾未见能见其过。而内自讼者也。
千古同慨。盖自讼。正是圣贤心学真血脉。
子曰。十室之邑。必有忠信如丘者焉。不如丘之好学也。
孔子之忠信与人同。只是好学与人异。好学二字。是孔子真面目。故颜渊死。遂哭云。天丧予。
【雍也第六】
子曰。雍也。可使南面。
只是可临民耳。岂可说他做得王帝。
仲弓问子桑伯子。子曰。可也简。仲弓曰。居敬而行简。以临其民。不亦可乎。居简而行简。无乃大简乎。子曰。雍之言然。
只是论临民之道。不是去批点子桑伯子。
【补注】居敬。是空观。是惟一。行简。是假观。是惟精。空假双照。精一双持。是允执厥中。诸佛之心印。亦尧舜之心传也。临如日月之照临使观感而自化。故孔子然之。故曰雍也可使南面。
哀公问弟子。孰为好学。孔子对曰。有颜回者好学。不迁怒。不贰过。不幸短命死矣。今也则亡。未闻好学者也。
无怒无过。本觉之体。不迁不贰。始觉之功。此方是真正好学。曾子以下。的确不能通此血脉。孔子之道。的确不曾传与他人。 有所断故名为不迁不贰。若到无所断时。则全合无怒无过之本体矣。孔子颜渊。皆居学地。人那得知。
【补注】孔子称颜渊好学。即在不迁怒。不贰过。颜渊死而叹曰。今也则亡。可知博极群书。身兼众艺。而不免于迁怒屡过者。不得谓之好学也。孔门正学。止是从心性入门。从修身致力。从过勿惮改起行。颜渊短命。是天下众生之不幸。不专谓颜子也。
子华使于齐。冉子为其母请粟。子曰。与之釜。请益曰。与之庾。冉子与之粟五秉。子曰。赤之适齐也。乘肥马。衣轻裘。吾闻之也。君子周急。不断富。原思为之宰。与之粟九百辞。子曰。毋。以与尔邻里乡党乎。
子谓仲弓曰。犁牛之子骍且角。虽欲勿用。山川其舍诸。
卓吾云。夫子论仲弓如此耳。
【补注】古人祭祀用牲。备物而已。非必杀之也。故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。郑康成解曰。饩生牲也。孟子言齐桓公葵丘之会。束牲载书。而不歃血。亦生牲也。若必杀而去其毛。则犁牛与骍且角者何择焉。后人假祭神之名。充口腹之欲。其能免杀业之苦报乎。血食之神。当堕地狱。况杀之者乎。故祭用蔬素芳洁之物。最为合礼。
子曰。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。其余。则日月至焉而已矣。
颜渊心不违仁。孔子向何处知之。岂非法眼。他心智耶。三月者。如佛家九旬办道之期。其心其余。皆指颜子而说。只因心不违仁。得法源本。则其余枝叶。日新月盛。德业并进矣。此方是温故知新。
季康子问仲由。可使从政也与。子曰。由也果。于从政乎何有。曰赐也。可使从政也与。曰。赐也达。于从政乎何有。曰。求也。可使从政也与。曰。求也艺。于从政乎何有。
季氏使闵子骞。为费宰。闵子骞曰。善为我辞焉。如有复我者。则吾必在汶上矣。
有志气。有节操。羞杀仲由冉求。
伯牛有疾。子问之。自牖执其手。曰亡之。命矣夫。斯人也。而有斯疾也。斯人也。而有斯疾也。
说一命字。便显得是宿业。便知为善无恶果。
子曰。贤哉回也。一箪食。一瓢饮。在陋巷。人不堪其忧。回也不改其乐。贤哉回也。
乐不在箪瓢陋巷。亦不离箪瓢陋巷。箪瓢陋巷。就是他真乐处。惟仁者可久处约。约处。就是安处利处。若云箪瓢陋巷非可乐。则离境谈心。何啻万里。
【补注】列子冲虚经言。仲尼闲居。子贡入侍。而有忧色。子贡不敢问。出告颜回。颜回援琴而歌。孔子闻之。果召回入。问曰。若奚独乐。回曰。夫子奚独忧。孔子曰。先言尔志。曰。吾昔闻之夫子曰。乐天知命故不忧。回所以乐也。孔子愀然有间。曰。有是言哉。汝之意失矣。此吾昔日之言尔。请以今言为正也。汝徒知乐天知命之无忧。未知乐天知命有忧之大也。夫乐而知者。非古人之所谓乐知也。无乐无知。是真乐真知。故无所不乐。无所不知。无所不忧。无所不为。颜回北面拜手曰。回亦得之矣。学者知无乐无忧之本性。方知孔颜之忧乐。
冉求曰。非不说子之道。力不足也。子曰。力不足者。中道而废。今女画。
子谓子夏曰。女为君子儒。无为小人儒。
从性天生文章。便是君子儒。从文章著脚。便是小人儒。即下学而上达。便是君子儒。滞于下学。便是小人儒。若离下学而空谈上达。不是君子儒。亦不是小人儒。便是今时狂学者。
子游为武城宰。子曰。女得人焉尔乎。曰。有澹台灭明者。行不由径。非公事。未尝至于偃之室也。
卓吾云。真能得人。
子曰。孟之反。不伐。奔而殿。将入门。策其马。曰。非敢后也。马不进也。
子曰。不有祝鮀之佞。而有宋朝之美。难乎免于今之世矣。
子曰。谁能出不由户。何莫由斯道也。
道不可须臾离。信然信然。何故世人习而不察。日用不知。
子曰。质胜文。则野。文胜质。则史。文质彬彬。然后君子。
质。如树茎。文。如花叶。还有一个树根。由有树根。故使茎枝花叶。皆是一团生机。彬彬者。生机焕彩也。
【补注】尊德性而不道问学。谓之野。道问学而不尊德性。谓之史。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。故文质彬彬也。
子曰。人之生也直。罔之生也。幸而免。
卓吾云。不直的。都是死人。
子曰。知之者。不如好之者。好之者。不如乐之者。
知个甚么。好个甚么。乐个甚么。参。 卓吾云。不到乐的地步。那得知此。
子曰。中人以上。可以语上也。中人以下。不可以语上也。
不可语上。须以上作下说。为实施权也。可以语上。方知语语皆上。开权显实也。
樊迟问知。子曰。务民之义。敬鬼神而远之。可谓知矣。问仁。曰。仁者先难而后获。可谓仁矣。
晓得民义。便晓得鬼神道理。惟其晓得。所以能敬能远。非以不可知。而敬之远之也。不能先难。便欲商及获与不获。知难非难。则请事斯语。欲罢不能。岂获与不获。可动其心。
【补注】世俗混称佛菩萨为鬼神。此大误也。佛菩萨是出世大圣。鬼神是生死凡夫。相距天渊。然皆是过去六亲。未来诸佛。故当敬。修福而嗔恚堕神趣。悭贪而不施堕鬼趣。故当怜悯而远之也。仁者须发大心。遍十方。尽未来。度脱众生。而后成佛。故曰。先其难而后其获。
子曰。知者乐水。仁者乐山。知者动。仁者静。知者乐。仁者寿。
形容得妙。 智者仁者。不是指两人说。乐者。效法也。智法水。仁法山。法水故动。法山故静。动故乐。静故寿。山水同依于地。动静同一心机。乐寿同一身受。智仁同一性真。若未达不二而二。二而不二。则仁者见之谓之仁。智者见之谓智矣。
子曰。齐一变。至于鲁。鲁一变。至于道。
总是要他至于道耳。吴因之曰。齐固要脱皮换骨。鲁也要涤胃洗肠。
子曰。觚。不觚。觚哉觚哉。
【补注】因缘和合。假名为觚。色即是空。故曰不觚。空假双照。不即世谛。不离世谛。是为中观。故曰觚哉觚哉。空假中一心三观。三世诸佛之心印。又尧舜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之心传也。心经。金刚经。一切大乘经。乃至禅家千七百则公案。皆可以此求之。金刚经云。如来说第一波罗密。即非第一波罗密。是名第一波罗密。忍辱波罗密。如来说非忍辱波罗密。是名忍辱波罗密。即假即空即中也。程子谓觚不觚。谓如君不君。臣不臣。范氏谓如人不仁。国不国。此但就世变感慨言之也。亦通。
宰我问曰。仁者虽告之曰。井有仁焉。其从之也。子曰。何为其然也。君子可逝也。不可陷也。可欺也。不可罔也。
此问大似禅机。盖谓君子既依于仁。设使仁在井中。亦从而依之乎。夫子直以正理答之。不是口头三昧可比。 陈旻昭曰。宰我此问。深得夫子之心。盖在夫子。设使见人坠井。决能跳下井中救出。但此非圣人不能。不可传继。故夫子直以可继可传之道答之。如大舜方可浚井。以听父母之掩。彼有出路故也。若寻常孝子。小杖则受。大杖则走矣。
子曰。君子博学于文。约之以礼。亦可以弗畔矣夫。
学于文。乃就闻以开觉路。不同贫数他宝。约以礼。乃依解而起思修。所谓克己复礼。不同无闻暗证。所以弗畔。畔者。边畔。以文字阿师。偏于教相之一边。暗证禅和。偏于内观之一边。不免罔殆之失也。
子见南子。子路不说。夫子矢之曰。予所否者。天厌之。天厌之。
卓吾云。子路不说。全从夫子拒弥子来。意谓。既曰有命矣。缘何又见南子。
【补注】此可与互乡难与言章合看。佛言一切众生皆有佛性。故佛菩萨。不舍罪恶众生。孔子不拒南子与互乡童子也。
子曰。中庸之为德也。其至矣乎。民鲜久矣。
子贡曰。如有博施于民。而能济众。何如。可谓仁乎。子曰。何事于仁。必也圣乎。尧舜其犹病诸。夫仁者。己欲立。而立人。己欲达。而达人。能近取譬。可谓仁之方也已。
【补注】列子冲虚经言商太宰见孔子曰。丘圣者欤。孔子曰。圣则丘何敢。然则丘博学多识者也。商太宰曰。三王圣者欤。孔子曰。三王善任智勇者。圣则丘弗知。曰。五帝圣者欤。孔子曰。五帝善任仁义者。圣则丘弗知。曰。三皇圣者欤。孔子曰。三皇善任因时者。圣则丘弗知。商太宰大骇曰。然则孰者为圣。孔子动容有间曰。西方之人有圣者焉。不治而不乱。不言而自信。不化而自行。荡荡乎民无能名焉。孔子所谓西方圣人者。即周昭王甲寅岁降生天竺之释迦牟尼佛也。
博施济众。果地化他之德。欲立欲达。因中二利之始。子贡求之于果。不知明其真因。己欲立而立人。己欲达而达人。不是以己及人。正是自他不二。只向一念观心处下手也。立。即不思议止。达。即不思议观。佛法太高。众生法太广。观心则易。故云能近取譬。是仁之方。方。法也。立人达人。正是博施济众处。尧舜犹病。正是欲立欲达处。仁。通因果。圣。惟极果。尧舜尚在因位。惟佛方名果位耳。
【补注】欲立立人。欲达达人。之最优方便。无过于净土念佛法门。了脱轮回。是真能立。一生补佛。是真能达。是以诸佛赞叹。众圣求生。诸天信受。列祖奉行。闲忙无碍。愚智皆能。博施济众。舍此末由已。
【述而第七】
子曰。述而不作。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。
述而不作。只因信得理无可作。既信得及。自然好古。此夫子真道脉。真学问也。卓吾云。都是实话。何云谦词。
【补注】十方三世佛。所说无异法。诸佛与圣人。皆述而不作。何况于凡夫。愚人不知此。纷纷而妄作。厌故而喜新。不知妄语罪。死堕拔舌狱。可不戒哉。
子曰。默而识之。学而不厌。诲人不倦。何有于我哉。
学不厌。诲不倦。孔子亦曾承当之矣。只一默而识之。真实难到。宜其直心直口说出。
【补注】此即孔子之无我。有我相。则有人相。众生相。寿者相。则必不能默而识之。学而不厌。诲人不倦矣。
子曰。德之不修。学之不讲。闻义不能徙。不善不能改。是吾忧也。
真实可忧。世人都不知忧。所以毫无真乐。惟圣人念念忧。方得时时乐。
【补注】唐白居易问鸟窠禅师。如何是佛法。曰。诸恶莫作。众善奉行。曰。如此三岁儿童也道得。曰。三岁儿童道得。八十老翁行不得。孔子且曰。是吾忧也。况吾俦乎。
子之燕居。申申如也。夭夭如也。
子曰。甚矣。吾衰也。久矣。吾不复梦见周公。
卓吾云。壮哉。方外史曰。人老心不老。
子曰。志于道。据于德。依于仁。游于艺。
卓吾云。学问阶级。方外史曰。虽有阶级。不是渐次。可谓六而常即。
【补注】六而常即者。谓众生即佛。而渐次分之。则有六种阶级。一理即。二名字即。三观行即。四相似即。五分证即。六究竟即。道德仁艺。只是仁耳。行之谓之道。得之谓之德。守之谓之仁。取之左右逢源。著于事物。谓之艺。
子曰。自行束修以上。吾未尝无诲焉。
【补注】礼闻来学。不闻往教。易曰。童蒙求我。匪我求童蒙。故必其能自行束身修礼。而后可施教诲也。
子曰。不愤不启。不悱不发。与一隅。不以三隅反。则不复也。
卓吾云。读此二章。乃见悔人不倦。
【补注】启之。发之。复之。是教诲。不启。不发。不复。亦是教诲。故孟子曰。教亦多术矣。予不屑之教诲也者。是亦教诲之而已矣。
子食于有丧者之侧。未尝饱也。子于是日哭。则不歌。
子谓颜渊曰。用之则行。舍之则藏。惟我与尔有是夫。子路曰。子行三军。则谁与。子曰。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。吾不与也。必也临事而惧。好谋而成者也。
临事而惧。从戒慎恐惧心法中来。好谋而成。从好问好察。用中于民而来。不但可与行军。即便可与用行舍藏。否。则白刃可蹈。中庸不可能矣。 卓吾云。三与字。当一般看。若作仲尼牵连自家说。恐圣人无此等气象。
子曰。富而可求也。虽执鞭之士。吾亦为之。如不可求。从吾所好。
说得求富者败兴。 卓吾云。今之求富贵者。俱是执鞭之士。方外史曰。执鞭求富。还是好的。今之求富贵者。决非执鞭之士所屑。
子之所慎。斋。战。疾。
【补注】斋是祸福关。战是存亡关。疾是生死关。圣人所为慎者。愿众生修福而免祸。弭战而损疾也。三慎斋为首者。斋必断肉。断肉则断战疾之因。佛言。世上欲免刀兵劫。除非众生不食肉。欲得长寿。当勤戒杀。食肉众生。死堕恶道。若生人中。多病短命。杀生食肉。战杀疾病之所由来也。可不慎与。愿云禅师偈云。千百年来碗里羹。冤深如海恨难平。欲知世上刀兵劫。但听屠门夜半声。阳复斋劝提倡素食诗云。好生当得寿而康。杀命难期自命长。我已多年饱芳洁。病魔不入榖蔬肠。(予自持六斋十斋观音斋而病渐少今长素五年乃全无病)又云。拳骂相侵报不忘。况于食肉剖心肠。何如与物同安乐。白饭青蔬大吉祥。(名医喻嘉言云。白饭青蔬。养生妙法。)
子在齐闻韶。三月不知肉味。曰。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。
赞得韶乐。津津有味。
冉有曰。夫子为卫君乎。子贡曰。诺。吾将问之。入曰。伯夷。叔齐。何人也。曰。古之贤人也。曰。怨乎。曰。求仁而得仁。又何怨。出曰。夫子不为也。
非说二人以失国为悔也。只是二人既去。设无中子可立。则废宗绝嗣能不动心否乎。既曰求仁得仁。则世间宗嗣又其最小者矣。何足介意。
【补注】得仁谓得其本然之性德。性德竖穷横遍。一切具足。而亦一切非有。何有于得。何有于失。何有于生。死而又何怨乎。子贡闻之。而知夫子不为卫君计较于得失生死之间也。求仁即是敦行孝弟。论夷齐而自知卫君应尽之分。善哉子贡之妙问。而夫子之妙答也。
子曰。饭疏食饮水。曲肱而枕之。乐亦在其中矣。不义而富且贵。于我如浮云。
乐在其中。则心境一如。当与赞颜子处参看。不义富贵。但如浮云。则似太虚不染。非巢许之所能达。
子曰。加我数年。五十以学易。可以无大过矣。
学易方无大过。易其可不学乎。今有穷年读易。而过终不寡者。其可称学易乎。
【补注】说文引秘书说曰。日月为易。象阴阳也。日月光明遍照。喻性量之竖穷横遍。阴阳即性体之寂而常照。照而常寂。故易学之圆满究竟。无过于佛。儒有学易而不免于谤佛之大过者。非真知易者也。学易可以无大过。学佛可以成无上道。五十者。河图洛书之中数。而五为阳。十为阴。一阴一阳之谓道。易所以教中道也。空假双照。精一并观。故无大过。史记引孔子之言。假我数年。若是我于易。则彬彬矣。彬彬者。文质无偏。质即惟一。即空观。文即惟精。即假观也。孔子老而嗜易。韦编三绝。故知五十非年也。
子所雅言。诗。书。执。礼。皆雅言也。
果然不俗。今人不知诗书礼。所以开口便俗。
叶公问孔子于子路。子路不对。子曰。女奚不曰。其为人也。发愤忘食。乐以忘忧。不知老之将至。云尔。
者才是为人的。今只偷得一人生耳。何尝肯为人哉。既是不肯为人。所以一失人身。万劫难也。 王阳明曰。发愤忘食。是圣人之志如此。真无有已时。乐以忘忧。是圣人之道如此。真无有戚时。恐不必云得不得也。
子曰。我非生而知之者。好古敏以求之者也。
卓吾云。都是实话。方外史曰。不但释迦尚示六年苦行。虽弥勒即日出家。即日成道。亦是三大阿僧祇劫修来的。
子不语怪。力。乱。神。
今人拨无怪无神。亦可拨无力无乱否。
子曰。三人行。必有我师焉。择其善者。而从之。其不善者。而改之。
师心之人。那知此益。
子曰。天生德于予。桓魋其如予何。
卓吾云。却又微服而过宋。妙妙。方外史曰。王莽学之。便是东施。
子曰。二三子以我为隐乎。吾无隐乎尔。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。是丘也。
卓吾云。和盘托出。方外史曰。正惟和盘托出。二三子益不能知。如目连欲穷佛声。应持欲见佛顶。何处用耳。何处著眼。
【补注】读华严经文殊菩萨净行品。便知此义。菩萨于在家出家。行住坐卧。作止语默。乃至著衣饭食。盥洗便利。一切时间。念念不离众生。愿其消除障碍。成就菩提。故孔子曰。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。今有大师。与我同行同住。同坐同卧。同视同听。同言同动。无行不与。乃至永劫相随。而视之不见。听之不闻。觅之不可得。是何也。心耶佛耶。一耶二耶。不可谓一。不可谓二也。
子以四教。文。行。忠。信。
子曰。圣人吾不得而见之矣。得见君子者。斯可矣。善人吾不得而见之矣。得见有恒者。斯可矣。亡而为有。虚而为盈。约而为泰。难乎有恒矣。
圣人只是证得本亡本虚本约之理。有恒须是信得本亡本虚本约之理。就从此处下手。便可造到圣人地位。所谓以不生不灭为本修因。然后圆成果地修证也。亡。是真谛。虚。是俗谛。约。是中谛。依此而修。为三止三观。证此妙理。成三德三身。
子钓。而不纲。弋。不射宿。
现同恶业。曲示善机。可与六祖吃肉边菜同参。
【补注】钓弋恶行。杀命伤仁。岂圣人所以教后世者。不愤不启。不悱不发。弋不射宿也。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。钓而不纲也。列子冲虚经云。齐田氏祖于庭。食客千人。中坐。有献鱼雁者。田氏视之乃叹曰。天之于民厚矣。殖五榖。生鱼鸟。以为之用。众客和之如响。鲍氏之子。年十二。预于次。进曰。不如君言。天地万物。与我并生。类也。类无贵贱。徒以小大智力而相制。迭相食。非相为而生之。人取可食者而食之。岂天本为人生之。且蚊蚋囋肤。虎狠食肉。非天本为蚊蚋生人。虎狼生肉者哉。孔子圣人。曾谓不如鲍氏之子乎。故知钓而不纲。弋不射宿者。喻言也。
子曰。盖有不知而作之者。我无是也。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。多见而识之。知之次也。
知便不作。作便不知。卓吾云。甘心为次。所以为上。方外史曰。今之高谈向上。耻居学地者。愧死愧死。
互乡难与言。童子见。门人惑。子曰。人洁己以进。与其洁也。不保其往也。与其进也。不与其退也。唯何甚。
卓吾云。天地父母之心。
子曰。仁远乎哉。我欲仁。斯仁至矣。
欲二即仁。仁体即是本来至极之体。犹所云念佛心即是佛也。
【补注】仁之量。竖穷横遍。可谓远矣。然不出我现前介尔一念之心。则远近一如也。幽溪大师净土生无生论偈曰。法界圆融体。作我一念心。故我念佛心。全体是法界。自私自利者。皆自暴自弃者也。是故如来于明星出时。初成正觉。叹曰。奇哉。一切众生。皆有如来智慧德性。但以颠倒妄想。不自证得。若离妄想。则无师智。道种智。自得现前。明星日也。众生佛性。蔽于妄想。如日在云。云开而日光徧照矣。
陈司败。问昭公知礼乎。孔子曰。知礼。孔子退。揖巫马期而进之。曰。吾闻君子不党。君子亦党乎。君取于吴为同姓。谓之吴孟子。君而知礼。孰不知礼。巫马期以告。子曰。丘也幸。苟有过。人必知之。
不似今人强辩饰非。
【补注】善则称君。过则称己。圣人从容中道之妙。于此可见一斑。司败既问昭公知礼乎。故答曰知礼。及闻巫马期之告。则曰。丘也幸。苟有过。人必知之。使昭公闻之。亦应忏悔。
子与人歌而善。必使反之。而后和之。
子曰。文。莫吾犹人也。躬行君子。则吾未之有得。
也是千真万真之语。
子曰。若圣与仁。则吾岂敢。抑为之不厌。悔人不倦。则可谓云尔已矣。公西华曰。正唯弟子不能学也。
更真。 卓吾云。公西华亦慧。
子疾病。子路请祷。子曰。有诸。子路对曰。有之。诔曰。祷尔于上下神祇。子曰。丘之祷。久矣。
可与谈三种忏法。
子曰。奢则不孙。俭则固。与其不孙也。宁固。
此与对林放同意。卓吾云。救世苦心。
子曰。君子坦荡荡。小人长戚戚。
荡荡。即坦字之注脚。所谓居易以俟命也。却是戒慎恐惧之体。戚戚。正是无忌惮处。思之思之。
子。温。而厉。威。而不猛。恭。而安。
像赞
【泰伯第八】
子曰。泰伯。其可谓至德也已矣。三以天下让。民无得而称焉。
三让。究竟让也。以天下让。以天下之故而行让也。此时文王已生。纣亦初生。泰伯预知文王之德。必能善服事殷。救纣之失。故让国与之。令扶商之天下。是故文王之至德。人皆知之。泰伯之至德。又在文王之先。而人罔克知也。至于文王既没。纣终不悛。至使武王伐纣。则非泰伯之所料矣。
子曰。恭而无礼。则劳。慎而无礼。则葸。勇而无礼。则乱。直而无礼。则绞。君子笃于亲。则民兴于仁。故旧不遗。则民不偷。
此二节。正是敦厚以崇礼的注脚。
曾子有疾。召门弟子曰。启予足。启予手。诗云。战战兢兢。如临深渊。如履薄冰。而今而后。吾知免夫。小子。
既明且哲。以保其身。推而极之。则佛临涅槃时。披衣示金身。令大众谛观。亦是此意。但未可与著相愚人言也。
曾子有疾。孟敬子问之。曾子言曰。鸟之将死。其鸣也哀。人之将死。其言也善。君子所贵乎道者三。动容貌。斯远暴慢矣。正颜色。斯近信矣。出辞气。斯远鄙倍矣。笾豆之事。则有司存。
三个斯字。皆是诚于中。形于外。不假勉强。
曾子曰。以能问于不能。以多问于寡。有若无。实若虚。犯而不校。昔者吾友。尝从事于斯矣。
在颜子分中。直是无能。无多。本无。本虚。本不见有犯者。犯事。及受犯者。但就曾子说他。便云以能问于不能等耳。若见有能。便更无问于不能之事。乃至若见有犯。纵使不报。亦非不校矣。 卓吾云。不但想他人前日而已。自家今日亦要下手矣。
曾子曰。可以托六尺之孤。可以寄百里之命。临大节。而不可夺也。君子人与。君子人也。
有才有德。故是君子。末二句。是赞体。非设为问答。
曾子曰。士不可以不弘毅。任重而道远。仁以为己任。不亦重乎。死而后已。不亦远乎。
弘毅二字甚妙。横广竖深。横竖皆不思议。但死而后已四字。甚陋。孔子云。朝闻道。夕死可矣。便是死而不已。又云。未知生。焉知死。便是死生一致。故知曾子只是世间学问。不曾传得孔子出世心法。孔子独叹颜回好学。良不诬也。
【补注】横遍十方谓之弘。竖穷三际谓之毅。上求佛道。下化众生。谓之重。死而不已。谓之远。
子曰。兴于诗。立于礼。成于乐。
读诗而不能兴。读礼而不能立。习乐而不能成。何用诗礼乐耶。
子曰。民可使由之。不可使知之。
若但赞一乘。众生没在苦。故不可使知之。机缘若熟。方可开权显实。不可二字。正是观机之妙。
子曰。好勇。疾贫。乱也。人而不仁。疾之已甚。乱也。
【补注】周安士先生曰。孔子成春秋。而乱臣贼子惧。何惧乎。惧身后之恶名也。然此犹盛世之事也。若后世之乱贼。幷不畏此虚名矣。岂惟乱贼。即号为识字者。亦毫不知有春秋矣。惟示以人命无常。死后受报。不忠不孝之人。化作畜生饿鬼。乃知用尽奸心诡计。付之一空。他生万苦千愁。皆我自造。回思虎鬬龙争。图王创霸之谋。不觉冰消瓦解。嗟乎。自有佛法以来。不知令多少乱臣贼子寒心。多少巨慝豪强丧胆。使民日迁善而不知。谁之为者。余于如来之大教见之矣。
子曰。如有周公之才之美。使骄且吝。其余不足观也已。
卓吾云。无周公之才美而骄吝者。岂不愧死。
【补注】佛弟子周利槃陀伽。于过去世。为大法师。秘吝佛法。感愚钝报。阙于记持。佛以苕帚二字。使之记持。于一百日中。得苕忘帚。得帚忘苕。佛愍其愚。教持一偈。成阿罗汉。辨才无尽。以骄吝故。得愚钝报。故学者当发大心。学不厌。而教不倦也。
子曰。三年学不至于榖。不易得也。
子曰。笃信好学。守死善道。危邦不入。乱邦不居。天下有道则见。无道则隐。邦有道。贫且贱焉。耻也。邦无道。富且贵焉。耻也。
信得人人可为圣贤。名笃信。立地要成圣贤。名好学。假使铁轮顶上旋。定慧圆明终不失。名守死善道。危邦不入四句。正是守死善道注脚。正从笃信好学得来。邦有道节。正是反显其失。
子曰。不在其位。不谋其政。
约事。即是素位而行。不愿乎外。约观。即是随境炼心。不发不观。
子曰。师摰之始。关睢之乱。洋洋乎。盈耳哉。
子曰。狂而不直。侗而不愿。悾悾而不信。吾不知之矣。
大家要自己简点。勿堕此等坑壍。
子曰。学如不及。犹恐失之。
子曰。巍巍乎。舜禹之有天下也。而不与焉。
无天下者。亦非巍巍。巢许是也。有天下者。亦非巍巍。寻常贤君是也。有天下而不与。方为不可思议。
子曰。大哉。尧之为君也。巍巍乎。唯天为大。唯尧则之。荡荡乎。民无能名焉。巍巍乎。其有成功也。焕乎。其有文章。
卓吾云。末节。正是则天实际处。
【补注】此二章。便是尧舜禹惟精惟一。允执厥中之证据。亦即佛法空假中一心三观之实现也。有而不与。民无能名。空观也。有成功。有文章。假观也。菩萨发大悲愿。普度众王。皆从假观出。若偏于空观。则罗汉而已。
舜有臣五人。而天下治。武王曰。予有乱臣十人。孔子曰。才难。不其然乎。唐虞之际。于斯为盛。有妇人焉。九人而已。三分天下有其二。以服事殷。周之德。其可谓至德也已矣。
叹才难而赞至德。正因德难。故才难耳。倘纣有圣德。则武王幷九人。方将同为纣之良臣。又何至以乱臣称哉。亢龙有悔。武王之不幸也甚矣。
子曰。禹。吾无闲然矣。菲饮食。而致孝乎鬼神。恶衣服。而致美乎黻冕。卑宫室。而尽力乎沟洫。禹。吾无闲然矣。
如此。方无闲然。为君者。可弗思乎。
【子罕第九】
子罕言利。与命。与仁。
卓吾云。罕言利。可及也。罕言利与命与仁。不可及也。方外史曰。言命言仁。其害与言利同。所以罕言。今人将命与仁挂在齿颊。有损无益。
【补注】孔子所言。皆利也。命也。仁也。仁即心性。利命即因果。除却心性因果。复何言乎。以学者机感之殊。则见有常言。有罕言。子贡所谓夫子之言性与天道。不可得而闻也。是不闻也。非不言也。
达巷党人曰。大哉孔子。博学而无所成名。子闻之。谓门弟子曰。吾何执。执御乎。执射乎。吾执御矣。
卓吾云。谓门弟子之言。不敢自安之语也。然党人则孔子知己矣。
【补注】射者目注一的。御则有六辔如组。两骖如舞之妙用焉。则是执无所执也。无所执故能大。故博学而无所成名也。易传时乘六龙以御天。龙者变化不测之象也。即此执御用之注脚。
子曰。麻冕。礼也。今也纯。俭。吾从众。拜下。礼也。今拜乎上。泰也。虽违众。吾从下。
卓吾云。真是时中之圣。
子绝四。毋意。毋必。毋固。毋我。
由诚意。故毋意。毋意。故毋必。毋必。故毋固。毋固。故毋我。细灭。故粗必随灭也。由达无我。方能诚意。不于妄境生妄惑。意。是惑。必。固。是业。我。是苦。
子畏于匡。曰。文王既没。文不在兹乎。天之将丧斯文也。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。天之未丧斯文也。匡人其如予何。
道脉流通。即是文。非谦词也。如此自信。何尝有畏。
大宰问于子贡曰。夫子圣者与。何其多能也。子贡曰。固天纵之。将圣又多能也。子闻之曰。大宰知我乎。吾少也贱。故多能鄙事。君子多乎哉。不多也。牢曰。子云。吾不试。故艺。
固天纵之为一句。子贡谓夫子直是天纵之耳。岂可将圣人只是多能者耶。此必已闻一以贯之。故能如此答话。然在夫子。的确不敢承当圣人二字。故宁受多能二字。而多能甚鄙甚贱。决非君子之道也。大宰此问。与党人见识。天地悬隔。
子曰。吾有知乎哉。无知也。有鄙夫问于我。空空如也。我叩其两端而竭焉。
不但无人问时。体本无知。即正当有人问时。仍自空空。仍无知也。所叩者。即鄙夫之两端。所竭者。亦即鄙夫之两端。究竟吾何知哉。既叩其两端而竭之。则鄙夫亦失其妄知。而归于无知矣。
【补注】空空如也。即是鄙夫与佛平等之佛性。两端即鄙夫之虚妄分别知见也。竭则性相不二。自他不二。何有两端。两端即空。一亦不立。
子曰。凤鸟不至。河不出图。吾已矣夫。
此老热肠犹昔。
子见齐衰者。冕衣裳者。与瞽者。见之。虽少必作。过之。必趋。
颜渊喟然叹曰。仰之弥高。钻之弥坚。瞻之在前。忽焉在后。夫子循循然善诱人。博我以文。约我以礼。欲罢不能。既竭吾才。如有所立卓尔。虽欲从之。末由也已。
此与问仁章参看。便见颜子真好学。又见颜子正在学地未登无学。约我以礼。正从克己复礼处悟来。欲罢不能。正从请事斯语处起手。欲从末由。正是知此道非可仰钻前后而求得者。两个我字。正即克己由己之己字。 王阳明曰。谓之有。则非有也。谓之无。则非无也。
【补注】一切众生。真如本性。无量无边。不生不灭。竖穷三际。横遍十方。故仰之弥高。钻之弥坚。瞻之在前。忽然在后。博我以文。知真如之不变而随缘。约我以礼。知真如之随缘而不变。未来无尽。我愿无尽故欲罢不能。全性起修。故曰既竭吾才不可谓无。故如有所立卓尔。不可谓有。故虽欲从之。末由也已。夫子之道之妙。即各各本具之真心也。非颜子之善学。乌能知夫子之善诱乎。
子疾病。子路使门人为臣。病闲曰。久矣哉。由之行诈也。无臣而为有臣。吾谁欺。欺天乎。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。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。且予纵不得大葬。予死于道路乎。
子路一种流俗知见。被夫子骂得如此刻毒。今有禅门释子。开丧戴孝。不知何面目见孔子。不知何面目见六祖。不知何面目见释迦。
子贡曰。有美玉于斯。韫匮而藏诸。求善贾而沽诸。子曰。沽之哉。沽之哉。我待贾者也。
沽同。而待与求不同。世人不说沽。便说藏耳。那知此意。
子欲居九夷。或曰。如之何。子曰。君子居之。何陋之有。
卓吾云。先辈谓当问其居不居。不当问其陋不陋。最为得之。
【补注】读肇公般若无知论。可知无知是本然性体。不是孔子谦词。譬如明镜中空。故能随缘现影。空空如也。即是鄙夫与佛平等之佛性。两端即鄙夫之虚妄分别知见也。竭则性相不二。自他不二。何有两端。两端既空。一亦不立。
子曰。吾自卫反鲁。然后乐正。雅颂各得其所。
亦是木铎之职应尔。
子曰。出则事公卿。入则事父兄。丧事不敢不勉。不为酒困。何有于我哉。
不要看得此四事容易。若看得容易。便非孔子。
【补注】此四者。皆是孔子之无我。有我相。则骄慢。不能出事公卿。入事父兄。有我相。则有断见。谓人死即消灭。故丧事不能勉。有我相。则累于形骸。不知观心之妙。而以饮酒为乐。故为酒困。我见为万恶之原。其为毒于天下。不可胜数。故孔子一再言之何有于我哉。
子在川上曰。逝者如斯夫。不舍昼夜。
此叹境也。即叹观也。盖天地万物。何一而非逝者。但愚人于此。计断计常。今既谓之逝者。则便非常。又复如斯不舍昼夜。则便非断。非断非常。即缘生正观。引而申之。有逝逝。有逝不逝。有不逝逝。有不逝不逝。非天下之至圣。孰能知之。
子曰。吾未见好德。如好色者也。
惟颜子好学。亦惟颜子好德耳。
【补注】德与色对。犹性与相对。凡夫著相而不悟性。故好恋色身。好吃美食。好著美衣。好居美室。皆是好色。不知义理悦心。禅悦为食。法喜充满。功德庄严之可贵也。颜子在陋巷。一箪食。一瓢饮。不改其乐。方是好德。禹之菲饮食而致孝乎鬼神。恶衣服而致美乎黻冕。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。方是好德。
子曰。譬如为山。未成一篑。止。吾止也。譬如平地。虽覆一篑。进。吾往也。
子曰。语之而不惰者。其回也与。
后一念而方领解。即是惰。先一念而预相迎。亦是惰。如空谷受声。干土受润。大海受雨。明镜受像。随语随纳。不将不迎。方是不惰。
子谓颜渊曰。惜乎。吾见其进也。未见其止也。
进是下手。止是归宿。正在学地。未登无学。奈何便死。真实可惜。
子曰。苗而不秀者。有矣夫。秀而不实者。有矣夫。
令人惕然深省。
【补注】苗是生信。秀是开解起行。实是证真。
子曰。后生可畏。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。四十五十而无闻焉。斯亦不足畏也已。
今日立志。后来满其所期。所以可畏。四十五十而不闻道。不能酬今所立之志。则越老越不如后生矣。大凡学道之人。只是不负初心所期。便为大妙。故不必胜今。只须如今。便可畏耳。
子曰。法语之言。能无从乎。改之为贵。巽与之言。能无说乎。绎之为贵。说而不绎。从而不改。吾末如之何也已矣。
卓吾云。与字。最妙。即以法语之言。巽与之言耳。舍法。便无以正人。后三语。深望其改与绎也。
子曰。主忠信。毋友不如己者。过。则勿惮改。
子曰。三军。可夺帅也。匹夫。不可夺志也。
卓吾云。三军夺帅。亦非易事。借此以极其形容耳。
子曰。衣敝缊袍。与衣狐貉者立。而不耻者。其由也与。不忮不求。何用不臧。子路终身诵之。子曰。是道也。何足以臧。
诗之妙。在一用字。夫子说子路之病。在一足字。用。则日进。足。则误谓到家。不知正是道途边事耳。
子曰。岁寒。然后知松柏之后雕也。
王安石诗云。周公吐握勤劳日。王莽谦恭下士时。假使当年身便死。一生真伪有谁知。可与此节书作注脚。
子曰。知者不惑。仁者不忧。勇者不惧。
卓吾曰。使人自考。方外史曰。三个者字。只是一人。不是三个人也。
子曰。可与共学。未可与适道。可与适道。未可与立。可与立。未可与权。
连说三个未可。正要他勉到可处。
唐棣之华。偏其反而。岂不尔思。室是远而。子曰。未之思也。夫何远之有。
此与思无邪一语参看。便见兴于诗的真正学问。亦可与佛门中念佛三昧作注脚。卓吾云。人之所以异于禽兽。全在思。人之所以可为圣贤。全在思。故力为辩之。不但为一诗翻案而已。
【乡党第十】
孔子于乡党。恂恂如也。似不能言者。其在宗庙朝廷。便便言。唯谨尔。朝。与下大夫言。侃侃如也。与上大夫言。訚訚如也。君在。踧踖如也。与与如也。君召使傧。色。勃如也。足。躩如也。揖所与立。左右手。衣前后襜如也。趋进。翼如也。宾退。必复命曰。宾不顾矣。入公门。鞠躬如也。如不容。立不中门。行不履阈。过位。色。勃如也。足。躩如也。其言似不足者。摄齐升堂。鞠躬如也。屏气似不息者。出。降一等。逞颜色。怡怡如也。没阶。趋翼如也。复其位。踧踖如也。执圭。鞠躬如也。如不胜。上如揖。下如授。勃如战色。足蹜蹜。如有循。享礼。有容色。私觌。愉愉如也。
上阶如揖。身微俯也。下阶如授。身稍直也。
君子不以绀緅饰。红紫。不以为亵服。当暑袗絺绤。必表而出之。缁衣羔裘。素衣麑裘。黄衣狐裘。亵裘长。短右袂。必有寝衣。长一身有半。
吴建先曰。寝衣。即被也。被长一身有半。则可。若别作衣。著之而寝。如此之长。如何起止。甚为可笑。或曰。寝衣。只有半身长。如今人所作短衫也。亦通。
狐貉之厚。以居。去丧。无所不佩。非帷裳。必杀之。羔裘玄冠。不以吊。吉月。必朝服而朝。齐。必有明衣。布。齐。必变食。居必迁坐。
【补注】此即孔子斋戒之相。与佛所说斋戒相同。明衣谓新净布衣。变食谓不饮酒。不食荤肉。迁坐谓不坐高广床座。
食不厌精。脍不厌细。
但云不厌耳。非刻意求精细也。
【补注】厌足也。与餍同。不厌谓不多食。可知疏食菜羹。是孔子平日家风。乡党所载食肉诸文。或是君赐。或是享礼。或朋友之馈祭肉。然且色恶不食。臭恶不食。失饪不食。不时不食。割不正不食。沽酒市脯不食。则孔子固以疏食饮水为乐者也。杀生食肉。违佛禁戒。亦未得为孔子徒也。
食饐而餲。鱼馁而肉败。不食。色恶不食。臭恶不食。失饪不食。不时不食。割不正不食。不得其酱不食。
色恶。即今所谓落色。如黑鱼犬虌之类。臭恶。即葱韭蒜等。割不正。谓不当杀而杀。或非分。或非时也。不得其酱。恐致伤人。故皆不食。
肉虽多。不使胜食气。惟酒无量。不及乱。
生得如此好酒量。尚以不为酒困为愧。可见禹恶旨酒。佛门戒酒。方是正理。济颠。林酒仙之属。一时权变。不可为典要也。
沽酒市脯不食。
只是不坐在酒店饭店中饮食耳。难道他人请孔子。定要自做酒。自杀牲。
不撤姜食。不多食。祭于公。不宿肉。祭肉。不出三日。出三日。不食之矣。食不语。寝不言。虽疏食菜羹瓜祭。必齐如也。
【补注】言虽疏食菜羹瓜果之类。必先祭而后食。祭必斋如也。所谓一粥一饭。当思来处不易。故修行人。于早中二时。当先供三宝祖先。而后自食。
席不正不坐。
不正。谓不依长幼尊卑之叙。
乡人饮酒。杖者出。斯出矣。乡人傩。朝服而立于阼阶。
亦是爱礼极思。
问人于他邦。再拜而送之。康子馈药。拜而受之。曰。丘未达。不敢尝。厩焚。子退朝。曰。伤人乎。不问马。君赐食。必正席先尝之。君赐腥。必熟而荐之。君赐生。必畜之。
【补注】君赐生必畜之。此即孔子之护生戒杀。
侍食于君。君祭先饭。疾。君视之。东首。加朝服。拖绅。君命召。不俟驾行矣。入太庙。每事问。朋友死。无所归。曰。于我殡。朋友之馈。虽车马。非祭肉。不拜。
寝不尸。居不容。
吉祥而卧。故不尸。
【补注】右胁著席而卧。谓之吉祥。临终吉祥而逝。生净土之瑞相也。平时习惯如此。亦令气脉流通。
见齐衰者。虽狎必变。见冕者。与瞽者。虽亵必以貌。凶服者。式之。式负版者。有盛馔。必变色而作。迅雷风烈。必变。升车。必正立执绥。车中不内顾。不疾言。不亲指。色斯举矣。翔而后集。曰。山梁雌雉。时哉时哉。子路共之。三嗅而作。
也是实事。也是表法。只一时哉时哉四字。便将乡党一篇血脉收尽。而实从时习中来。故得时措之宜。名为时中之圣也。三鸣而作。正色斯举矣之证。正举集皆时之验。雉者。文明之物。雌者。述而不作之象。山梁者。既非庙堂。亦非穷谷。乃不行于天下。而行于后世之象。按家语。孔子尝自筮。而得贲卦。愀然有不平之状。谓丹漆不文。白玉不雕。质有余。则不受饰。今贲非吾兆。以其饰也。盖孔子是时。易学未精耳。后于杂卦传云。贲。无色也。则得之矣。离为雉。艮为山。故云山梁雌雉。时哉时哉。
【补注】色斯举矣。翔而后集。而其本性不动也。不动而随缘。故曰时哉时哉。贲之有色。相也。其无色。性也。贲。无色也。犹心经言。色即是空。不待色灭方为空也。以色是因缘和合。虚妄幻现。故谓之空。
论语点睛补注上
【论语点睛补注下】
古吴蕅益道人智旭述
阳复子江谦补注
【先进第十一】
子曰。先进于礼乐。野人也。后进于礼乐。君子也。如用之。则吾从先进。
先进的确有野人气象。后进的确是君子气象。但君子的确不如野人。故评论须如此。用之须如彼。
【补注】礼与其奢也宁俭。乐与其荡也激也宁和而平。礼乐唯心所生。亦即正心之具也。心正而身修家齐国治天下平矣。今礼俭乐和。无如佛制。昔宋程子观于丛林僧制。曰。三代威仪在是矣。诚笃论也。如能用之天下。则世界文明有日矣。(俭朴和平之礼乐。野人与能焉。孔子从先进。欲礼乐之普及于野人也。)
子曰。从我于陈蔡者。皆不及门也。德行。颜渊。闵子骞。冉伯牛。仲弓。言语。宰我。子贡。政事。冉有。季路。文学。子游。子夏。
陈旻昭曰。夫子寻常不喜言语。故或云文莫吾犹人也。或云焉用佞。或云予欲无言。乃教人。何以仍立言语一科耶。盖空言。则非圣人所取。而有益之言。可裨于世道。可发明至理者。则又不可废也。圣门第一能言。莫若宰我。于井有仁章。及三年丧章。见之。第二能言。莫若子贡。于足食足兵章。见之。皆有关于世道人心之甚者也。
【补注】德行以修己。政事以安人。言语以为法于天下。文学以流传于后世。圣门具此四科。而木铎之全体大用全矣。四者兼之。则。孔子也。四科皆德行所摄。故颜渊称具体而微。
子曰。回也。非助我者也。于吾言。无所不说。
人问王阳明曰。圣人果以相助。望门弟子否。阳明曰。亦是实话。此道本无穷尽。问难愈多。则精微愈显。圣人之言。本是周徧。但有问难的人胸中窒碍。圣人被他一难。发挥得愈加精神。若颜子胸中了然。如何得问难。故圣人亦寂然不动。无所发挥。
子曰。孝哉。闵子骞。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。
从他格亲苦心处表出。
南容三复白圭。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。
季康子问弟子。孰为好学。孔子对曰。有颜回者好学。不幸短命死矣。今也则亡。
说了又说。深显曾子子思。不能传得出世道脉。
颜渊死。颜路请子之车。以为之椁。子曰。才不才。亦各言其子也。鲤也死。有棺而无椁。吾不徒行以为之椁。以吾从大夫之后。不可徒行也。
颜路只是一个流俗知见。如何做得回的父亲。
颜渊死。子曰。噫。天丧予。天丧予。
【补注】此当与子畏于匡颜渊后章合看。可见圣贤相与之心。如空合空。融洽无间。
颜渊死。子哭之恸。从者曰。子恸矣。曰。有恸乎。非夫人之为恸。而谁为。
朝闻夕死。夫复何憾。只是借此以显道脉失传。杜后儒之冒认源流耳。若作孔子真如此哭。则呆矣。
颜渊死。门人欲厚葬之。子曰。不可。门人厚葬之。子曰。回也。视予犹父也。予不得视犹子也。非我也。夫二三子也。
卓吾云。不是推干系。方外史曰。孔子待回。厚到底。后之欲厚其子弟者。思之。
季路问事鬼神。子曰。未能事人。焉能事鬼。敢问死。子曰。未知生。焉知死。
季路看得死生是两橛。所以认定人鬼亦是两事。孔子了知十法界不出一心。生死那有二致。正是深答子路处。程子之言。颇得之。
【补注】知本性无生无死。然后知生知死。知本性非人非鬼。然后能事人事鬼。一切众生。皆有佛性。一切人鬼皆当愿其成佛。此事人事鬼之大道也。
闵子侍侧。訚訚如也。子路。行行如也。冉有。子贡。侃侃如也。子乐。若由也。不得其死然。鲁人为长府。闵子骞曰。仍旧贯。如之何。何必改作。子曰。夫人不言。言必有中。
卓吾云。劝鲁人也。非赞闵子也。
子曰。由之瑟。奚为于丘之门。门人不敬子路。子曰。由也。升堂矣。未入于室也。
收之。则升堂。拣之。则门外。可参。
子贡问师。与商也。孰贤。子曰。师也过。商也不及。曰。然则师愈与。子曰。过。犹不及。
卓吾云。然则师愈。子贡却呈自己供状。过犹不及。夫子亦下子贡钳锤。
季氏富于周公。而求也为之聚敛。而附益之。子曰。非吾徒也。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。
卓吾云。攻求。正所以攻季氏。
柴也愚。参也鲁。师也辟。由也喭。
卓吾云。识得病。便是药。
子曰。回也。其庶乎。屡空。赐不受命。而货殖焉。亿则屡中。
凡夫受命所缚。贤人能不受命。惟圣人真学问。则知命。而不必转命。是故有志为圣人者。只须俟命。今直以屡空二字。传颜子之神。作子贡之药。子贡一生。吃了亿则屡中之亏。便不受命。而货不觉其自殖矣。
子张问善人之道。子曰。不践迹。亦不入于室。
此须四句料拣。一践迹而入室。君子也。二不践迹而入室。圣人也。三不践迹而不入室。善人也。四践迹不入室。有恒也。
子曰。论笃是与。君子者乎。色庄者乎。
不但教人勘他。亦是要人自勘。
子路问闻斯行诸。子曰。有父兄在。如之何其闻斯行之。冉有问闻斯行诸。子曰。闻斯行之。公西华曰。由也。问闻斯行诸。子曰。有父兄在。求也。问闻斯行诸。子曰。闻斯行之。赤也惑。敢问。子曰。求也退。故进之。由也兼人。故退之。
卓吾云。赤原不问由求。还问赤耳。方外史曰。答由求即是答赤。
子畏于匡。颜渊后。子曰。吾以女为死矣。曰。子在。回何敢死。
卓吾云。吾以汝为死。惊喜之辞。子在。回何敢死。谁人说得出。方外史曰。悟此。方知圣人不必恸哭。又知圣人必须恸哭。
季子然。问仲由。冉求。可谓大臣与。子曰。吾以子为异之问。曾由与求之问。所谓大臣者。以道事君。不可则止。今由与求也。可谓具臣矣。曰。然。则从之者与。子曰。弑父与君。亦不从也。
字字鈇钺。足使子然丧魄。
子路使子羔为费宰。子曰。贼夫人之子。子路曰。有民人焉。有社稷焉。何必读书。然后为学。子曰。是故恶夫佞者。
夫子元不责子羔不读书。子路那得知之。
【补注】恶夫佞者。谓恶夫读书而不能教民人安社稷者也。能言而不能行。故谓之佞。此章当与左传郑子皮欲使尹何为邑章合读。
子路。曾晢。冉有。公西华。侍坐。子曰。以吾一日长乎尔。毋吾以也。居则曰。不吾知也。如或知尔。则何以哉。
圣贤心事。虽隐居求志。而未尝置天下于度外。虽遑遑汲汲。而未尝横经济于胸中。识得此意。方知禹稷颜子。易地皆然。奈四子各见一边。终不能知孔子行处。故因此侍坐。巧用钳锤。以曾点之病。为三子之药。又以三子之病。为曾点之药也。
子路率尔而对曰。千乘之国。摄乎大国之间。加之以师旅。因之以饥馑。由也为之。比及三年。可使有勇。且知方也。夫子哂之。
子路说的句句不虚。又且高兴热闹。所以夫子为之抚掌大笑。袁了凡曰。礼云。笑不至矧。矧。与哂同。露龈大笑也。居丧。则笑不至矧。今言志时。闻此畅谈。何妨大笑。若注云微笑。则成尖酸气象矣。
求。尔何如。对曰。方六七十。如五六十。求也为之。比及三年。可使足民。如以礼乐。以俟君子。赤。尔何如。对曰。非曰能之。愿学焉。宗庙之事。如会同。端章甫。愿为小相焉。点尔何如。鼓瑟希。铿尔。舍瑟而作。对曰。异乎三子者之撰。子曰。何伤乎。亦各言其志也。曰。莫春者。春服既成。冠者五六人。童子六七人。浴乎沂。风乎舞雩。咏而归。夫子喟然叹曰。吾与点也。
铿尔者。舍瑟之声。此非与点。乃借点以化三子之执情耳。
【补注】先言鼓瑟。次言希。次言铿尔。次言舍瑟。而后言作。写出曾点从容不迫气象。希是瑟声渐淡。铿尔是弦外余音。舍瑟是安置得所。作是答问之礼。春是生机盎然。冠者童子。是作圣之基。浴乎沂。风乎舞雩。咏而归。内外清净。是养正之道。政化及于一时。教泽流于万世。政教不可偏废。故孔子叹曰。吾与点。而亦兼赞由。求。赤。之能为邦也。
三子者出。曾皙后。曾皙曰。夫三子者之言。何如。子曰。亦各言其志也已矣。曰。夫子何哂由也。曰。为国以礼。其言不让。是故哂之。唯求。则非邦也与。安见方六七十。如五六十。而非邦也者。唯赤。则非邦也与。宗庙会同。非诸侯而何。赤也为之小。孰能为之大。
不哂其为国之事。特哂其不让之言耳。既说为国。又说非邦也与。正是与三子。以补点之虚证。一直皆夫子之言。不是一问一答也。
【颜渊第十二】
颜渊问仁。(僧问和尚如何是佛。)子曰。克己复礼。为仁。一日克己复礼。天下归仁焉。为仁由己。而由人乎哉。(和尚答曰。只你便是。)颜渊曰。请问其目。(僧又问曰。如何保任。)子曰。非礼勿视。非礼勿听。非礼勿言。非礼勿动。(和尚答曰。一翳在目。空华乱坠。)颜渊曰。回。虽不敏。请事斯语矣。(僧礼拜。)
克。能也。能自己复礼。即名为仁。一见仁体。则天下当下消归仁体。别无仁外之天下可得。犹云十方虚空。悉皆消殒。尽大地是个自己也。故曰由己。由己。正即克己。己字。不作两解。夫子此语。分明将仁体和盘托出。单被上根。所以颜子顿开妙悟。只求一个入华屋之方便。故云请问其目。目者眼目。譬如画龙须点睛耳。所以夫子直示下手工夫。正所谓流转生死。安乐涅槃。惟汝六根。更非他物。视听言动。即六根之用。即是自己之事。非教汝不视不听不言不动。只要拣去非礼。便即是礼。礼复。则仁体全矣。古云。但有去翳法别无与明法。经云。知见立知。即无明本。知见无见。斯即涅槃。立知。即是非礼。今勿视勿听勿言勿动。即是知见无见也。此事人人本具。的确不由别人。只贵直下承当。有何利钝可论。故曰回虽不敏。请事斯语。从此三月不违。进而未止。方名好学。岂曾子子思。所能及哉。
仲弓问仁。子曰出门。如见大宾。使民。如承大祭。己所不欲。勿施于人。在邦无怨。在家无怨。仲弓曰。雍。虽不敏。请事斯语矣。
出门四句。即是非礼勿视。听。言。动之意。邦家无怨。即是天下归仁之意。但为中根人说。便说得浅近些。使其可以承当。
卓吾云。出门二句。即居敬也。己所二句。即行简也。在邦二句。即以临其民。不亦可乎也。
王阳明曰。亦只是自家无怨。如不怨天不尤人之意。
司马牛问仁。子曰。仁者。其言也讱。曰。其言也讱。斯谓之仁矣乎。子曰。为之难。言之得无讱乎。
其言也讱。不是讱言。全从仁者二字来。直是画出一个仁者行乐图。牛乃除却仁者二字。只说其言也讱。便看得容易了。故即以为之难三字。药之。
司马牛问君子。子曰。君子不忧不惧。曰。不忧不惧。斯谓之君子矣乎。子曰。内省不疚。夫何忧何惧。
不从君子二字上。悟出不忧不惧根源。便是不内省处。
司马牛忧曰。人皆有兄弟。我独亡。子夏曰。商闻之矣。死生有命。富贵在天。君子敬而无失。与人恭而有礼。四海之内。皆兄弟也。君子何患乎无兄弟也。
卓吾云。牛多言而躁。兄又凶顽不道。料必不相容者。故忧其将害己也。子夏以死生有命。慰之。又教以处之之法。谓只待以恭敬。疎者可亲。况亲者乃反疎乎。盖劝其兄弟和睦也。
子张问明。子曰。浸润之谮。肤受之愬。不行焉。可谓明也已矣。浸润之谮。肤受之愬。不行焉。可谓远也已矣。
一指能蔽泰山。不受一指之蔽。则旷视六合矣。
子贡问政。子曰。足食。足兵。民信之矣。子贡曰。必不得已而去。于斯三者何先。曰。去兵。子贡曰。必不得已而去。于斯二者何先。曰。去食。自古皆有死。民无信不立。
陈旻昭曰。假饶积粟巨万。岂名足食。使菽粟如水火。方名足食耳。假饶拥众百万。岂名足兵。如周武王观兵于孟津。诸侯不期而会者八百。方名足兵耳。足食足兵。民乃信之。则去食去兵。民亦信之矣。今时要务。正在去兵去食。不在调兵征粮也。方外史曰。蠲赋税。以足民食。练土著。以足民兵。故民信之。必不得已而去兵。去官兵。正所以足民兵也。又不得已而去食。去官食。正所以足民食也。所以效死。而民弗去。今时不得已。则屯兵。兵屯。而益不足矣。又不得已。则加税。税加而益不足矣。求无乱亡。得乎。圣贤问答。真万古不易之良政也。又曰。既已死矣。且道有信。立个甚么。若知虽死而立。方知朝闻夕死。可矣。不是死而后已矣的。
棘子成曰。君子质而已矣。何以文为。
有激之言。快心之论。不可无一。不可有二。
子贡曰。惜乎。夫子之说。君子也。驷不及舌。文犹质也。质犹文也。虎豹之醇。犹犬羊之醇。
文。也是皮肤上事。质。也是皮肤上事。须要知文质从何处发生出来。譬如活虎豹。活犬羊。总是活的。若虎豹之鞟。犬羊之鞟。总是死货耳。子贡一生说话。只有此二句。大似悟的。可与文质彬彬章。参看。
哀公问于有若曰。年饥。用不足。如之何。有若对曰。盍彻乎。曰。二。吾犹不足。如之何其彻也。对曰。百姓足。君孰与不足。百姓不足。君孰与足。
格言良策。万古不刊。当与去食去兵章。刻于宫殿。子张问崇。德。辨惑。子曰。主忠信。徙义。崇德也。
能主。方能徙。不能徙。便是无主。
爱之欲其生。恶之欲其死。既欲其生。又欲其死。是惑也。
四个其字。正显所爱所恶之境。皆自心所变现耳。同是自心所现之境。而爱欲其生。恶欲其死。所谓自心取自心。非幻成幻法也。非惑而何。
诚不以富。亦只以异。(宜在有马千驷章。其斯之谓与上。)
齐景公问政于孔子。孔子对曰。君君。臣臣。父父。子子。公曰。善哉。信如君不君。臣不臣。父不父。子不子。虽有粟。吾得而食诸。
子曰。片言可以折狱者。其由也与。子路无宿诺。
子曰。听讼。吾犹人也。必也使无讼乎。
子张问政。子曰。居之无倦。行之以忠。
不曰行无倦。居以忠。便见合外内之道。
子曰。博学于文。约之以礼。亦可以弗畔矣夫。
子曰。君子成人之美。不成人之恶。小人反是。
请各各自思之。
季康子问政于孔子。孔子对曰。政者。正也。子帅以正。孰敢不正。
季康子患盗。问于孔子。孔子对曰。苟子之不欲。虽赏之不窃。
季康子问政于孔子曰。如杀无道。以就有道。何如。孔子对曰。子为政。焉用杀。子欲善。而民善矣。君子之德。风。小人之德。草。草上之风。必偃。
三节。都提出一个子字。正是君子求诸己。乃端本澄源之论。
【补注】自正其身。而人正矣。自杀其恶。而民善矣。以杀人为政者。杀其躯壳。而恶心不死也。若以无道杀。则怨怨相报。无有穷期。而天灾人祸频来矣。若得善人为政。遍天下狱囚。而晓以三归五戒之善。生死轮回之苦。吃素念佛中求生净土之乐。俟其痛悔修善。然后减轻其罚。则死刑可废也。故佛法杀人。不断一命。不损一毛。而恶心自灭。易所谓神武而不杀者也。盖一切众生。皆有佛性。但随恶缘。而习于为恶。虽沉沦畜生饿鬼地狱之三恶道。而佛性不变。况人道乎。愿为政者。认识佛法。为救国救世无上正道。以至诚之心。躬自倡导。先正其身。而齐其家。然后施之国政。则风行草偃之效无难也。
子张问士。何如斯可谓之达矣。子曰。何哉。尔所谓达者。子张对曰。在邦必闻。在家必闻。子曰。是闻也。非达也。夫达也者。质直而好义。察言而观色。虑以下人。在邦必达。在家必达。夫闻也者。色取仁而行违。居之不疑。在邦必闻。在家必闻。
真正好先生。金沙不滥。药病灼然。
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。曰。敢问崇德。修慝。辨惑。子曰。善哉问。先事后得。非崇德与。攻其恶。无攻人之恶。非修慝与。一朝之忿。忘其身。以及其亲。非惑与。
樊迟问仁。子曰。爱人。问知。子曰。知人。樊迟未达。子曰。举直错诸枉。能使枉者直。樊迟退。见子夏曰。乡也。吾见于夫子而问知。子曰。举直错举枉。能使枉者直。何谓也。子夏曰。富哉言乎。舜有天下。选于众。举臮陶。不仁者远矣。汤有天下。选于众。举伊尹。不仁者远矣。
子贡问友。子曰。忠告而善道之。不可则止。无自辱焉。
自辱。则反带累朋友。所以不可。若知四悉随机。方可自利利他。
曾子曰。君子以文会友。以友辅仁。
为莲故华。以文会友也。华开莲现。以友辅仁也。
【子路第十三】
子路问政。子曰。先之。劳之。请益。曰。无倦。
先。劳。并去声呼之。先之。创其始也。劳之。考其终也。无倦。精神贯彻于终始也。卓吾云。请益处。便是倦根。故即以无倦益之。
仲弓为季氏宰。问政。子曰。先有司。赦小过。举贤才。曰。焉知贤才而举之。曰。举尔所知。尔所不知。人其舍诸。
仲弓独问举贤才。可谓知急先务。
子路曰。衞君待子而为政。子将奚先。子曰。必也正名乎。子路曰。有是哉。子之迂也。奚其正。子曰。野哉由也。君子于其所不知。盖阙如也。名不正。则言不顺。言不顺。则事不成。事不成。则礼乐不兴。礼乐不兴。则刑罚不中。刑罚不中。则民无所措手足。故君子名之。必可言也。言之。必可行也。君子于其言。无所苟而已矣。
人问王阳明曰。孔子正名。先儒说上告天子。下告方伯。废辄立郢。此意如何。阳明答曰。恐难如此。岂有此人致敬尽礼。待我为政。我就先去废他。岂人情天理耶。孔子既肯与辄为政。必辄巳能倾心委国而听。圣人盛德至诚。必巳感化衞辄。使知无父之不可以为人。必将痛哭奔走。往迎其父。父子之爱。本于天性。辄能痛悔。真切如此。蒯瞆岂不感动底豫。蒯瞆既还。辄乃致国请戮。瞆巳见化于子。又有孔子。至诚调和其间。当亦决不肯受。仍以命辄。群臣百姓。又必欲得辄为君。辄乃自暴其罪恶。请于天子。告于方伯诸侯。而必欲致国于父。瞆与群臣百姓。亦皆表辄悔悟仁孝之美。请于天子。告于方伯诸侯。必欲得辄为君。于是集命于辄。使之复君衞国。辄不得已。乃如后世上皇故事。尊瞆为太公。备物致养。而始自复其位。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正言顺。一举而可为政于天下矣。孔子正名。或是如此。
樊迟请学稼。子曰。吾不如老农。请学为圃。曰。吾不如老圃。樊迟出。子曰。小人哉。樊须也。上好礼。则民莫敢不服。上好义。则民莫敢不服。上好信。则民莫敢不用情。夫如是。则四方之民。繦负其子而至矣。焉用稼。
宁为提婆达多。不为声闻缘觉。非大人。何以如此。
【补注】提婆达多。示现逆行。而授记成佛。声闻缘觉。安于小乘。而不求作佛。读法华经提婆达多品。及信解品可知。
子曰。诵诗三百。授以之政。不达。使于四方。不能专对。虽多。亦奚以为。
诵诗者。思之。
【补注】诵诗三百。孔子以为多矣。可知但专一经。已是足用。若不能致用。虽多奚为。
子曰。其身正。不令而行。其身不正。虽令不从。
子曰。鲁衞之政。兄弟也。
子谓衞公子荆。善居室。始有。曰苟合矣。少有。曰苟完矣。富有。曰苟美矣。
子适衞。冉有仆。子曰。庶矣哉。冉有曰。既庶矣。又何加焉。曰。富之。曰。既富矣。又何加焉。曰。教之。
卓吾曰。一车问答。万古经纶。
【补注】若问何自而庶何自而富。则必曰教。可知教是澈始澈终之事。既庶既富之后需教。未庶未富之先尤需教也。今机器横夺人工。外货倾销中国。国人喜用外货。若不广行自制本货。自用本货之教令。则贫困日甚。庶富无期。愿国人恐惧而急图之也。
子曰。苟有用我者。期月而已。可也。三年有成。
者才不是说真方。卖假药的。
子曰。善人为邦百年。亦可以胜残去杀矣。诚哉是言也。
深痛杀业。深思善人。
【补注】此当与孟子公孙丑问曰。夫子当路于齐。管仲晏子之功。可复许乎章合观。孔子曰。善人为邦百年。可以胜残去杀。而孟子言。以齐王犹反手也。盖饥者易为食。渴者易为饮。人民痛苦愈深。则望治之心愈切。唐魏征尝举此义。以对太宗之问。其后贞观之治。甫四年。而夜户不闭。道不拾遗。盖唐初于经战之地。皆令建佛寺。其时高僧林立。宣扬佛法。赞助王化。故收效尤速也。今世乱益急人民归佛者亦日多。若得政府躬行倡导。明令弘扬之力。则解倒悬而出水火。去残杀而修仁慈。非难事矣。
子曰。如有王者。必世而后仁。
可见五浊甚难化度。
【补注】佛谓此娑婆世界为五浊恶世。五浊者。劫浊。见浊。烦恼浊。众生浊。命浊也。劫浊。谓浊法聚会之时。见浊。谓邪见增盛。昏迷汨没。烦恼浊。谓贪嗔痴慢疑五者。烦动恼乱其心。众生浊。谓所感粗弊身心。并皆陋劣。命浊。谓因果并劣。寿命短促。不满百岁。具此五浊。故昏迷苟且。不易化度也。转浊为净。莫如净土念佛法门。行易而功高。化普而效速。诚宝中之王也。
子曰。苟正其身矣。于从政乎何有。不能正其身。如正人何。
不正身之人。难道不要正人耶。故以此提醒之。
冉有退朝。子曰。何晏也。对曰。有政。子曰。其事也。如有政。虽不吾以。吾其与闻之。
卓吾曰。一字不肯假借。如此。
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。有诸。孔子对曰。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。人之言曰。为君难。为臣不易。如知为君之难也。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。曰。一言而丧邦。有诸。孔子对曰。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。人之言曰。予无乐乎为君。唯其言而莫予违也。如其善而莫之违也。不亦善乎。如不善而莫之违也。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。
四个几字一样看。皆是容易之意。传曰。几者。动之微。知几其神。可以参看。
叶公问政。子曰。近者说。远者来。
子夏为莒父宰。问政。子曰。无欲速。无见小利。欲速。则不达。见小利。则大事不成。
观心者。亦当以此为箴。
叶公语孔子曰。吾党有直躬者。其父攘羊。而子证之。孔子曰。吾党之直者。异于是。父为子隐子为父隐。直在其中矣。
才有第二念起。便不直。 此即菩萨不说四众过戒也。
【补注】梵网经菩萨十重戒第六说四众过戒。四众者。出家比丘比丘尼。在家优婆塞优婆夷。所谓同法四众也。莲池大师云。既云同法。若遇有过。应当三谏殷勤。密令悔改。内全僧体。外护俗闻。而乃恣口发扬。贻羞佛化。岂大士之心耶。同法尚尔。况父子乎。
樊迟问仁。子曰。居处恭。执事敬。与人忠。虽之夷狄。不可弃也。
也只是克己复礼。而变文说之。
子贡问曰。何如。斯可谓之士矣。子曰。行己有耻。使于四方。不辱君命。可谓士矣。曰。敢问其次。曰。宗族称孝焉。乡党称弟焉。曰。敢问其次。曰。言必信。行必果。硁硁然小人哉。抑亦可以为次矣。曰。今之从政者。如何。子曰。噫。斗筲之人。何足算也。
若人知有自己。便做不得无耻之行。此句。便是士之根本。三节。只是前必具后。后不具前耳。子贡从来不识自己。所以但好做个瑚琏。虽与斗筲贵贱不同。同一器皿而已。卓吾云。孝弟。都从有耻得来。必信必果。也只为不肯无耻。今之从政者。只是一个无耻。
【补注】自念我与诸佛。同具佛性。同为凡夫。而今诸佛成道以来。已经无量尘沙劫数。度脱无量众生。而我犹是耽染六尘。轮转生死。永无出离。此是天下可惭可愧可羞可耻之甚者也。具此耻心。方能勉行圣道。
子曰。不得中行而与之。必也狂狷乎。狂者。进取。狷者。有所不为也。
狂狷。就是狂简。狂则必简。简即有所不为。有所不为。只是行己有耻耳。孟子分作两人解释。孔子不分作两人也。若狂而不狷。狷而不狂。有何可取。
子曰。南人有言曰。人而无恒。不可以作巫医。善夫。不恒其德或承之羞。子曰。不占而已矣。
观象玩占之人。决不无恒。无恒。即是无耻。
【补注】谓不恒其德者不待占卜。而已知其必承之羞也。
子曰。君子和而不同。小人同而不和。
无诤故和。知差别法门。故不同。情执。是同。举一废百。故不和。
子贡问曰。乡人皆好之。何如。子曰。未可也。乡人皆恶之。何如。子曰。未可也。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。其不善者恶之。
不善者恶。正是好处。何必怪他不善者之恶耶。
子曰。君子易事而难说也。说之不以道。不说也。及其使人也。器之。小人难事而易说也。说之虽不以道。说也。及其使人也。求备焉。
君子悦道。悦即非悦。小人好悦。道即非道。
子曰。君子泰而不骄。小人骄而不泰。
泰。故坦荡荡。从戒慎恐惧来。骄。故长戚戚。从无忌惮来。
子曰。刚。毅。木。讷。近仁。
不是质近乎仁。只是欲依于仁者。须如此下手耳。卓吾云。刚毅木讷都是仁。仁。则幷无刚毅木讷矣。
子路问曰。何如。斯可谓之士矣。子曰。切切。偲偲。怡怡如也。可谓士矣。朋友。切切偲偲。兄弟。怡怡。
卓吾云。兄弟。易切切偲偲。朋友。易怡怡。故分别言之。
子曰。善人教民七年。亦可以即戎矣。
卓吾云。说七年。便不是空话。
子曰。以不教民战。是谓弃之。
仁人之言。恻然可思。
【补注】不修德教。而教民以战者。是弃之也。今之弃民者多矣。何以保国。
【宪问第十四】
宪问耻。子曰。邦有道。榖。邦无道。榖。耻也。
卓吾曰。原思辞禄。欲脱其身于榖之外。孔子耻榖。欲效其身于榖之中。方外史曰。若知素位而行。便不肯脱身榖外。
克。伐。怨。欲。不行焉。可以为仁矣。子曰。可以为难矣。仁。则吾不知也。
为仁决不是者样工夫。
子曰。士而怀居。不足以为士矣。
得少为足。便是怀居。与不知老之将至。相反。
子曰。邦有道。危言危行。邦无道。危行言孙。
言逊。不是避祸。正是挽回世运之妙用耳。
子曰。有德者。必有言。有言者。不必有德。仁者。必有勇。勇者。不必有仁。
有见地者。必有行履。有行履者。不必有见地。故古人云。只贵见地。不问行履也。倘无行履。决非正见。
【补注】自随唐倡科举。以至今日。皆是以言教人。以言取人。言愈盛而德愈衰矣。妄言非见地也。妄行非行履也。其根本在求仁。求仁莫如学佛。学佛则得大辨才大无畏矣。
南宫适问于孔子曰。羿善射。奡荡舟。俱不得其死然。禹稷躬稼。而有天下。夫子不答。南宫适出。子曰。君子哉若人。尚德哉若人。
千古至言。文不加点。故不答也。出后而赞。正是不答处。不答。又就是赞处。
子曰。君子而不仁者。有矣夫。未有小人而仁者也。
警策君子。激发小人。小人若仁。便是君子。那有定名。
【补注】魏征上唐太宗疏曰。君子不能无小恶。恶不积。无妨于正道。小人或时有小善。善不积。不足以立忠。疑君子而信小人者。读之可以猛省矣。
子曰。爱之。能勿劳乎。忠焉。能勿诲乎。
子曰。为命。裨谌。草创之。世叔。讨论之。行人子羽。修饰之。东里子产。润色之。
作文要诀。
【补注】出其言善。则千里之外应之。出其言不善。则千里之外违之。言不可以不慎也。
或问子产。子曰。惠人也。问子西。曰。彼哉彼哉。问管仲。曰。人也。夺伯氏骈邑三百。饭疏食。没齿无怨言。
【补注】人也。犹言仁也。可知不仁即非人。使怨家无怒言。非仁者感化之深不能也。
子曰。贫而无怨。难。富而无骄。易。
无怨就是乐。
子曰。孟公绰。为赵魏老。则优。不可以为滕薛大夫。
子路问成人。(卓吾云切问)子曰。若臧武仲之知。公绰之不欲。卞庄子之勇。冉求之艺。文之以礼乐。亦可以为成人矣。
卓吾云。知廉勇艺。是铜铁。礼乐。是丹头。方外史曰。四子若能文之以礼乐。则四子便各各成人。非要兼四子之长也。礼。是此心之节文。乐。是此心太和。诚于中而形于外。故名为文。非致饰于外也。
曰。今之成人者。何必然。见利思义。见危授命。久要不忘平生之言。亦可以为成人矣。
此与得见有恒。抑亦可以为次之意同。卓吾云。然则今之不成人者极多矣。
子问公叔文子。于公明贾曰。信乎。夫子不言不笑不取乎。公明贾对曰。以告者过也。夫子时然后言。人不厌其言。乐然后笑。人不厌其笑。义然后取。人不厌其取。子曰。其然。岂其然乎。
卓吾曰。是乐取之词。非猜疑之语。方外史曰。圣人见人之善。如己之善。与后儒自是不同。
【补注】曰其然者。是其时然后言。乐然后笑。义然后取之答也。岂其然者。谓所传不言不笑不取之非也。
子曰。臧武仲以防。求为后于鲁。虽曰不要君。吾不信也。
子曰。晋文公谲而不正。齐桓公正而不谲。
子路曰。桓公杀公子纠。召忽死之。管仲不死。曰。未仁乎。子曰。桓公九合诸侯。不以兵车。管仲之力也。如其仁。如其仁。
不以兵车。故如其仁。乃救刀兵劫之真心实话。
子贡曰。管仲非仁者与。桓公杀公子纠。不能死。又相之。子曰。管仲相桓公。霸诸侯。一匡天下。民到于今受其赐。微管仲。吾其被发左衽矣。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。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。
大丈夫生于世间。惟以救民为第一义。小名小节。何足论也。天下后世受其赐。仁莫大焉。假使死节。不过忠耳。安得为仁。况又不必死者耶。当知召忽之死。特匹夫匹妇之谅而已矣。王圭魏征。亦与管仲。同是个人。若夫忠臣不事二君。烈女不更二夫。本非圣贤之谈。正是匹妇之谅。故易辞曰。恒其德贞。妇人吉。夫子凶。大丈夫幸思之。
公叔文子之臣。大夫撰。与文子同升诸公。子闻之曰。可以为文矣。
卓吾云。因他谥文子。故曰可以为文。文字不必太泥。总之。极其许可之词。
子言衞灵公之无道也。康子曰。夫如是。奚而不丧。孔子曰。仲叔圉。治宾客。祝鮀。治宗庙。王孙贾。治军旅。夫如是。奚其丧。
低低人。尚有大用若此。况肯用圣贤者乎。
子曰。其言之不怍。则为之也难。
正要人怍。
陈成子弑简公。孔子沐浴而朝。告于哀公曰。陈恒弑其君。请讨之。公曰。告夫三子。孔子曰。以吾从大夫之后。不敢不告也。君曰。告夫三子者。之三子告。不可。孔子曰。以吾从大夫之后。不敢不告也。
陈恒三子。一齐讨矣。
子路问事君。子曰。勿欺也。而犯之。
不能阙疑。便是自欺。亦即欺君。
今之不敢犯君者。多是欺君者也。为君者喜欺。不喜犯。奈之何哉。
子曰。君子上达。小人下达。
形而上者谓之道。形而下者谓之器。上达。故不器。下达。故成瑚琏斗筲等器。若不成器者。幷非小人。
子曰。古之学者为己。今之学者为人。
尽大地是个自己。所以度尽众生。只名为己。若见有己外之人可为。便非真正发菩提心者矣。
蘧伯玉。使人于孔子。孔子与之坐。而问焉。曰。夫子何为。对曰。夫子欲寡其过。而未能也。使者出。子曰。使乎使乎。
千古圣贤真学问真血脉。不亿使者一言点出。真奇真奇。
子曰。不在其位。不谋其政。
曾子曰。君子思不出其位。
未之思也。夫何远之有。正是思不出其位。
子曰。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。
卓吾云。耻字。何等精神。过字。何等力量。
【补注】言过其行。即是妄语。佛教五戒。一不杀生以修仁。二不偷盗以修义。三不邪淫以修礼。四不妄语以修信。五不饮酒以修智。持五戒者。方得人身。破戒则非人也。故君子耻之。
子曰。君子道者三。我无能焉。仁者不忧。知者不惑。勇者不惧。子贡曰。夫子自道也。
仁者知者勇者。三个者字。正与道者者字相应。所谓一心三德。不是三件也。夫子自省。真是未能。子贡看来。直是自道。譬如华严所明。十地菩萨。虽居因位。而下地视之。则如佛矣。
子贡方人。子曰。赐也。贤乎哉。夫我。则不暇。
不暇二字。顶门针也。若能思齐内省。则虽妍媸立辨。不名为方人矣。
【补注】可知圣人。无时不是修己。
子曰。不患人之不己知。患其不能也。
何有于我哉。我无能焉。是吾忧也。则吾未之有得。皆患不能之真榜样也。
子曰。不逆诈。不亿不信。抑亦先觉者。是贤乎。
不惟拣去世间逆亿。亦复拣去二乘作意神通矣。 世人自多诈。则恒逆诈。自多不信。则恒亿不信。圣人哀之。故进以先觉二字。若欲先觉。须从不诈不疑。不逆不亿下手。直到至诚地位。自然任运先觉。苟不向心地克己复礼。而作意欲求先觉。便是逆亿了也。故曰君子可欺。唯可欺。方为君子耳。
微生亩。谓孔子曰。丘。何为是栖栖者与。无乃为佞乎。孔子曰。非敢为佞也。疾固也。
子曰。骥不称其力。称其德也。
可以人而不如马乎。
或曰。以德报怨。何如。子曰。何以报德。以直报怨。以德报德。
达得怨亲平等。方是直。若见有怨。而强欲以德报之。正是人我是非未化处。 怨宜忘。故报之以直。谓不见有怨也。德不可忘。故报之以德。谓知恩报恩也。
子曰。莫我知也夫。子贡曰。何为其莫知子也。子曰。不怨天。不尤人。下学而上达。知我者。其天乎。
心外无天。故不怨天。心外无人。故不尤人。向上事。须从向下会取。故下学而上达。惟其下学上达。所以不怨不尤。今人离下学。而高谈上达。譬如无翅。妄拟腾空。
公伯寮。愬子路于季孙。子服景伯以告。曰。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。吾力犹能肆诸市朝。子曰。道之将行也与。命也。道之将废也与。命也。公伯寮其如命何。
子服眼中有伯寮。孔子了知伯寮不在子路命外。伯寮自谓愬得子路。孔子了知子路之命差遣伯寮。可见圣贤眼界胸襟。
子曰。贤者辟世。其次辟地。其次辟色。其次辟言。
程子曰。四者非有优劣。所遇不同耳。
【补注】辟世。谓在世而出世。辟地。谓危邦不入。乱邦不居。辟色。谓同居一地。而不相见。辟言。谓常常相见。而不与之言。若圣人则自他不二。无能辟所辟。故曰。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。
子曰。作者七人矣。
子路宿于石门。晨门曰。奚自。子路曰。自孔氏。曰。是知其不可。而为之者与。
只此一语。描出孔子之神。盖知可而为者。伊尹。周公之类是也。知不可而不为者。伯夷。柳下惠等是也。知可而不为者。巢许。之类是也。知不可而为之者。孔子是也。若不知可与不可者。不足论矣。
子击磬于衞。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。曰。有心哉。击磬乎。既而曰。鄙哉。硁硁乎。莫己知也。斯已而已矣。深则厉。浅则揭。子曰。果哉。末之难矣。
既知音。亦知心。但不知木铎之意耳。果哉末之难却与知不可而为之。作一注脚。可谓难行能行。
子张曰。书云。高宗谅阴。三年不言。何谓也。子曰。何必高宗。古之人皆然。君薨。百官总己。以听于冢宰。三年。
古之人皆然一句。伤今思古。痛甚痛甚。
子曰。上好礼。则民易使也。
子路问君子。子曰。修己以敬。曰。如斯而已乎。曰。修己以安人。曰。如斯而已乎。曰。修己以安百姓。修己以安百姓。尧舜其犹病诸。
尽十方世界是个自己。竖穷横徧。其体其量其具。皆悉不可思议人。与百姓。不过自己心中所现一毛头许境界耳。子路只因不达自己。所以连用两个如斯而已乎。孔子见得己字透彻。所以说到尧舜犹病。非病不能安百姓也。只病修己未到极则处耳。
原壤夷俟。子曰。幼而不孙弟。长而无述焉。老而不死。是为贼。以杖叩其胫。
以打骂作佛事。
阙党童子将命。或问之曰。益者与。子曰。吾见其居于位也。见其与先生并行也。非求益者也。欲速成者也。
为学日益。为道日损。人都看作两橛。若知下学而上达。则日益处。即日损处矣。今童子而能居位并行。何等志气。但恐其离下学而求上达。便使依乎中庸之道。故令之将命。所以实其操履耳。居位。即是欲立。并行。即是欲达。皆童子之所难能。故知不是仅求益者。卓吾云。在居位并行处。见其欲速成。非不隅坐随行也。若不隅坐随行。一放牛小厮矣。何以将命。
【衞灵公第十五】
衞灵公问陈于孔子。孔子对曰。俎豆之事。则尝闻之矣。军旅之事。未之学也。明日遂行。在陈绝粮。从者病。莫能兴。子路愠见曰。君子亦有穷乎。子曰。君子固穷。小人穷。斯滥矣。
只消愠见。便是滥。若知乐在其中。那见有穷可愠。
子曰。赐也。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。对曰。然。非与。曰。非也。予一以贯之。
卓吾云。腐儒谓然非与处。不如曾子之唯。可发一笑。方外史曰。俗儒妄谓曾子传得孔子之道。则子贡亦传得孔子之道矣。孔子何以再叹今也则亡。
子曰。由。知德者鲜矣。
痛下一针。
子曰。无为而治者。其舜也与。夫何为哉。恭。己正南面而已矣。
从来圣贤。只有为人为学为德而已。断断无有为治者。若一有为治之心。则天下益乱矣。恭己二字。即是修己以敬。又即为人为学为德之实工夫。
子张问行。子曰。言忠信。行笃敬。虽蛮貊之邦行矣。言不忠信。行不笃敬。虽州里行乎哉。立。则见其参于前也。在舆。则见其倚于衡也。夫然后行。子张书诸绅。
信而曰忠。敬而曰笃。对治子张病根也。参前倚衡。但尽其忠信笃敬耳。非以此求行也。惟不求行。夫然后行。
子曰。直哉史鱼。邦有道如矢。邦无道如矢。君子哉蘧伯玉。邦有道则仕。邦无道。则可卷而怀之。
春兰秋菊。各擅其美。
子曰。可与言而不与之言。失人。不可与言而与之言。失言。知者不失人。亦不失言。
四悉檀。
【补注】不失人亦不失言。则四悉檀具矣。悉。遍也。檀。施也。四悉檀者。一世界悉檀。是兴趣义。所以起信。二为人悉檀。是训导义。所以开解导行。三对治悉檀。是警策义。所以止恶生善。四第一义悉檀。是解脱义。所以显性证真。佛说一切法。不离四悉檀。
子曰。志士仁人。无求生以害仁。有杀身以成仁。
如此。方名志士仁人。今之志士仁人。宜以此自勘。
子贡问为仁。子曰。工欲善其事。必先利其器。居是邦也。事其大夫之贤者。友其士之仁者。
贤之与仁。皆吾利器也。奈何钝置之耶。
颜渊问为邦。子曰。行夏之时。乘殷之辂。服周之冕。乐则韶舞。放郑声。远佞人。郑声淫。佞人殆。
王阳明曰。颜子具体圣人。其于为邦的大本大原。都已完备。夫子平日知之已深。到此都不必言。只就制度文为上说。此等处。亦不可忽略。非要是如此。方尽善。又不可因自己本领是当了。便于防范上疏阔。须是要放郑声。远佞人。盖颜子是克己。向里德上用心的人。孔子恐其外面末节。或有疎略。故就他不足处。帮补说。若在他人须告以为政在人。取人以身。修身以道。修道以仁。达道九经。及诚身。许多工夫。方始做得。此方是万世常行之道。不然。只去行了夏时。乘了殷辂。服了周冕。作了韶舞。天下岂便治得。
【补注】绮语即郑声。妄言即佞人。千数百年来。靡丽之骈体。淫荡之诗赋。谤佛非圣之文辞。皆郑声佞人教淫教殆之尤者也。国以为教。家以为学。而不知其非。天下大乱之所由来也。放之远之。删之毁之。而后天下可为也。
子曰。人无远虑。必有近忧。
未超三界外。总在五行中。断尽二障。虑斯远矣。
子曰。已矣乎。吾未见好德。如好色者也。
正是不肯绝望。
子曰。臧文仲。其窃位者与。知柳下惠之贤。而不与立也。
诛心在一知字。
子曰。躬自厚。而薄责于人。则远怨矣。
厚责人者。只是不能自厚耳。
子曰。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。吾末如之何也已矣。
毕竟将如之何。
【补注】知因果。信轮回。善有所劝。恶有所惩。小人有所忌惮。然后可以教之为善。周安士先生曰。人人信因果。大治之道也。人人不信因果。大乱之道也。虽圣人并起。无如之何矣。
子曰。群居终日。言不及义。好行小慧。难矣哉。
小慧与义正相反。
子曰。君子义以为质。礼以行之。孙以出之。信以成之。君子哉。
行之。行此义也。出之。出此义也。成之。成此义也。卓吾曰。不是以义为质。以礼行之。以孙出之。以信成之。方外史曰。须向君子二字上著眼。
子曰。君子病无能焉。不病人之不己知也。
子曰。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。
称字。去声。没世而实德不称。君子之名。真可疾矣。
子曰。君子求诸己。小人求诸人。
识得自己。自然求己。小人只是不知自己耳。哀哉。
子曰。君子矜而不争。群而不党。
矜。则易争。群。则易党。故以不争不党为诫勉。
子曰。君子不以言举人。不以人废言。
至明至公。
子贡问曰。有一言。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。子曰。其恕乎。己所不欲。勿施于人。
可行于天下。可行于万世。真是一以贯之。
子曰。吾之于人也。谁毁谁誉。如有所誉者。其有所试矣。斯民也。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。
人自谓在三代后。孔子视之。皆同于三代时。所以如来成正觉时。悉见一切众生成正觉。
【补注】试犹省也。如日省月试之试。视其所以。观其所由。察其所安也。
子曰。吾犹及史之阙文也。有马者借人乘之。今亡矣夫。
不敢绝望。
子曰。巧言。乱德。小不忍。则乱大谋。
二皆自乱自己耳。卓吾云。一失之浮。一失之躁。
子曰。众恶之。必察焉。众好之。必察焉
上句。为豪杰伸屈。下句。为乡愿照胆。
子曰。人能弘道。非道弘人。
可见道。只是人之所具。天地万物。又只是道之所具。谁谓天地生人耶。
子曰。过而不改。是谓过矣。
为三种忏法作前茅。
【补注】千年暗室。一炬能消。忏悔犹炬也。无炬则永暗矣。忏法三种。一作法忏。向佛前披陈身口意罪。誓不复作。二取相忏。于定心中。运忏悔想。如佛来摩顶。以感瑞相。期消烦恼。三无生忏。正心端坐。而观无生之理。如法华经云。若欲忏悔者。端坐念实相。众罪如霜露。慧日能消除。
子曰。吾尝终日不食。终夜不寝。以思。无益。不如学也。
学。思。本非两事。言此。以救偏思之失耳。
子曰。君子谋道。不谋食。耕也。馁在其中矣。学也。禄在其中矣。君子忧道。不忧贫。
卓吾云。作训词看。
子曰。知及之。仁不能守之。虽得之。必失之。知及之。仁能守之。不庄以莅之。则民不敬。知及之。仁能守之。庄以莅之。动之不以礼。未善也。
知及。仁守。是明明德。庄以莅之。是亲民。动之以礼。是止至善。不能庄莅动礼。便是仁守不全。不能仁守。便是知之未及。思之思之。如来得三不护。方可名动之以礼。故曰修己以敬。尧舜其犹病诸。
【补注】如来身口意三业。纯净离过。不须防护。名为三不护。
子曰。君子不可小知。而可大受也。小人不可大受。而可小知也。
不可小知。不可以思议测度之也。可大受。如大海能受龙王之雨。能受众流之归也。小人反是。
子曰。民之于仁也。甚于水火。水火。吾见蹈而死者矣。未见蹈仁而死者也。
既曰未见蹈仁而死。又曰有杀身以成仁。方信杀身不是死。
子曰。当仁。不让于师。
见过于师。方堪传授。
卓吾云。只为学者。惟有当仁一事让师。故云。
【补注】此当与如有周公之才之美。使骄且吝。其余不足观也已章合看。便知不当贡高。亦不当退屈。华严经云。心佛及众生。是三无差别。故贡高与退屈二者皆非也。
子曰。君子贞而不谅。
谅。即硁硁小人。
子曰。事君敬其事。而后其食。
敬其事敬字。从敬止发来。既敬其事。必后其食矣。
子曰。有教无类。
佛菩萨之心也。若使有类。便无教矣。
【补注】列子冲虚经言。太古神圣之人备知万物情态。悉解异类音声。会而聚之。训而受之。同于人民。故先会鬼神魑魅。次达八方人民。末聚禽兽虫蛾。言血气之类。心智不殊远也。神圣知其如此。故其所教训者。无所遗逸焉。列子所谓太古神圣者。非三界大师四生慈父之大觉世尊乎。
子曰。道不同。不相为谋。
毫厘有差。天地悬隔。仁与不仁而已矣。
子曰。辞。达而已矣。
从古有几个真正达的。
卓吾云。五字。便是谈文秘密藏。
师冕见。及阶。子曰。阶也。及席。子曰。席也。皆坐。子告之曰。某在斯。某在斯。师冕出。子张问曰。与师言之。道与。子曰。然。固相师之道也。
子张看得道字奇特。孔子注得道字平常。
【季氏第十六】
季氏将伐颛臾。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。季氏将有事于颛臾。孔子曰。求。无乃尔是过与。夫颛臾。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。且在邦域之中矣。是社稷之臣也。何以伐为。冉有曰。夫子欲之。吾二臣者。皆不欲也。孔子曰。求。周任有言曰。陈力就列。不能者止。危而不持。颠而不扶。则将焉用彼相矣。且尔言过矣。虎兕出于柙。龟玉毁于椟中。是谁之过与。冉有曰。今夫颛臾。固。而近于费。今不取。后世必为子孙忧。孔子曰。求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。而必为之辞。丘也。闻有国有家者。不患寡。而患不均。不患贫。而患不安。盖均。无贫。和。无寡。安。无倾。夫如是。故远人不服。则修文德以来之。既来之。则安之。今由与求也。相夫子。远人不服。而不能来也。邦分崩离析。而不能守也。而谋动干戈于邦内。吾恐季孙之忧。不在颛臾。而在萧墙之内也。
老吏断狱曲直分明。
【补注】文德即均也。安也。和也。不均。不安。不和。故人不服也。远人不服。而修文德以来之。此正本清源之化。若弃文德。而黩武功。近人不服。况远人乎。故国家之忧。不在远人。而在萧墙之内也。
孔子曰。天下有道。则礼乐征伐自天子出。天下无道。则礼乐征伐自诸侯出。自诸侯出。盖十世希不失矣。自大夫出。五世希不失矣。陪臣执国命。三世希不失矣。天下有道。则政不在大夫。天下有道。则庶人不议。
卓吾云。明诛臣子。隐责君父。
【补注】上承天道。下子庶民。谓之天子。非桀纣独夫之所能混同也。好善如春之生。恶恶如秋之肃。好善如母之慈。恶恶如父之严。礼乐征伐。即好善恶恶之事也。民之所好好之。民之所恶恶之。故庶人不议。庶人议而天下之乱可知矣。乃至庶人不敢议。而天下之乱益甚矣。
孔子曰。禄之去公室。五世矣。政逮于大夫。四世矣。故夫三桓之子孙微矣。
孔子曰。益者三友。损者三友。友直。友谅。友多闻。益矣。友便辟。友善柔。友便佞。损矣。
孔子曰。益者三乐。损者三乐。乐节礼乐。乐道人之善。乐多贤友。益矣。乐骄乐。乐佚游。乐宴乐。损矣。
益者损者。都就求益招损的自身上说。
【补注】多闻难。谅。更难。直。尤难中之难。如此益友。幸勿交臂失之。便辟。非直也。善柔。非谅也。便佞。非多闻也。便辟。似直而非中道。善柔。似谅而非至诚。便佞。似多闻而非正知正见。如此损友。切勿误认。
孔子曰。侍于君子有三衍。言未及之而言。谓之躁。言及之而不言。谓之隐。未见颜色而言。谓之瞽。
孔子曰。君子有三戒。少之时。血气未定。戒之在色。及其壮也。血气方刚。戒之在鬬。及其老也。血气既衰。戒之在得。
有戒。则能御血气。无戒。则被血气使。一部易经。三戒收尽。
【补注】是即贪嗔痴三毒也。自少。而壮。而老。一切时。皆当戒之。分举三时者。以其易犯耳。语偏而意圆也。知三毒皆由血气所为。则知非本性所有。能悟性者戒之非难。性体虚空。何有于色。性量一如。何有于鬬。性具万有。何事于得。是之谓顺性修戒。
孔子曰。君子有三畏。畏天命。畏大人。畏圣人之言。小人不知天命。而不畏也。狎大人。侮圣人之言。
天命之性。真妄难分。所以要畏。大人。修道复性。是我明师良友。所以要畏。圣言。指示修道复性之要。所以要畏。畏天命。是归依一体三宝。畏大人。是归依住持佛宝僧宝。畏圣人之言。是归依住持法宝也。不知天命。亦不知大人。亦不知圣人之言。小人既皆不知而不畏。则君子皆知。故皆畏耳。不知心佛众生。三无差别。不知人心惟危。道心惟微。不能戒慎恐惧。是不畏天命。妄以理佛。拟究竟佛。是狎大人。妄谓经论是止啼法。不知慧命所寄。是侮圣人之言。
孔子曰。生而知之者。上也。学而知之者。次也。困而学之。又其次也。困而不学。民斯为下矣。
只是肯学。便非下民。
孔子曰。君子有九思。视。思明。听。思聪。色。思温。貌。思恭。言。思忠。事。思敬。疑。思问。忿。思难。见得。思义。
字字箴铭。 未之思也。夫何远之有。君子思不出其位。与此参看。
孔子曰。见善。如不及。见不善。如探汤。吾见其人矣。吾闻其语矣。隐居以求其志。行义以达其道。吾闻其语矣。未见其人也。
齐景公。有马千驷。死之日民无德而称焉。伯夷叔齐。饿于首阳之下。民到于今称之。诚不以富。亦只以异。其斯之谓与。
陈亢问于伯鱼曰。子。亦有异闻乎。对曰。未也。尝独立。鲤趋而过庭。曰。学诗乎。对曰。未也。不学诗。无以言。鲤退而学诗。他日又独立。鲤趋而过庭。曰。学礼乎。对曰。未也。不学礼。无以立。鲤退而学礼。闻斯二者。陈亢退而喜曰。问一得三。闻诗。闻礼。又闻君子之远其子也。
未得谓得。枉了一个空欢喜。可笑可笑。
【补注】圣人视一切众生如子。有何远近之分乎。
邦君之妻。君称之。曰夫人。夫人自称。曰小童。邦人称之。曰君夫人。称诸异邦。曰寡小君。异邦人称之。亦曰君夫人。
【补注】 一邦君之妻耳。而各各称之不同如此。可悟性一而名与相万殊之旨。为人君止于仁。为人臣止于敬。为人子止于孝。为人父止于慈。与国人交止于信。其为致良知一也。
【阳货第十七】
阳货欲见孔子。孔子不见。归孔子豚。孔子时其亡也。而往拜之。遇诸涂。谓孔子曰。来。予与尔言。曰。怀其宝而迷其邦。可谓仁乎。曰。不可。好从事而亟失时。可谓知乎。曰。不可。日月逝矣。岁不我与。孔子曰。诺。吾将仕矣。
时其亡。只是偶值其亡耳。孟子作瞰其亡。便令孔子作略。仅与阳货一般。岂可乎哉。
子曰。性。相近也。习。相远也。
性近习远。方是不变随缘之义。孟子道性善。只说人道之性。以救时耳。
【补注】顺性而修。则九界众生。皆可成佛。故曰相近。随习而流。则同体之性。而十法界分焉。十法界者。佛法界。菩萨法界。缘觉法界。声闻法界。此谓四圣。天法界。人法界。修罗法界。畜生法界。饿鬼法界。地狱法界。此是六凡。九界对佛而言。皆众生也。十界唯是一心。心本无界。依于所习善恶净染四法而成十界。故曰法界。真如性内。绝生佛之假名。故曰一真法界。真者无妄。如者不变也。
子曰。唯上知。与下愚。不移。
除却上知下愚。便皆可移。既未到上知。岂可不为之堤防。既不甘下愚。岂可不早思移易。
【补注】阳明先生谓上智与下愚不移。非不可移。乃不肯移耳。上智不肯为恶。下愚不肯为善。非不能也。
子之武城。闻弦歌之声。夫子莞尔而笑曰。割鸡焉用牛刀。子游对曰。昔者偃也。闻诸夫子曰。君子学道。则爱人。小人学道。则易使也。子曰。二三子。偃之言是也。前言戏之耳。
公山弗扰。子费畔。召。子欲往。子路不说曰。末之也已。何必公山氏之之也。子曰。夫召我者。而岂徒哉。如有用我者。吾其为东周乎。
原不说公山决能用我。
卓吾云。言必为西周。不为东周也。
子张问仁于孔子。孔子曰。能行五者于天下。为仁矣。请问之。曰。恭。宽。信。敏。惠。恭。则不侮。宽。则得众。信。则人任焉。敏。则有功。惠。则足以使人。
要以此五者行于天下。方是仁。不得舍却天下。而空言存心。以天下不在心外。而心。非肉团故也。
佛肸召。子欲往。子路曰。昔者由也。闻诸夫子曰。亲于其身为不善者。君子不入也。佛肸以中牟畔。子之往也。如之何。子曰。然。有是言也。不曰坚乎。磨而不磷。不曰白乎。涅而不缁。吾岂匏瓜也哉。焉能系而不食。
磨得磷的。便非真坚。涅得缁的。便非真白。匏瓜。用为浮囊。而不用作食器。只是一偏之用。圣人无用。无所不用。故云吾岂匏瓜。乃显无可无不可。犹如太虚空然。不可唤作一物耳。非是要与人作食器也。若作食器。纵使瑚琏。亦可磷可缁矣。
子曰。由也。女闻六言六蔽矣乎。对曰。未也。居。吾语女。好仁不好学。其蔽也愚。好知不好学。其蔽也荡。好信不好学。其蔽也贼。好直不好学。其蔽也绞。好勇不好学。其蔽也乱。好刚不好学。其蔽也狂。
若不好学。则仁知等。皆虚名耳。言者。但有虚名。非实义也。蔽。却是实病矣。
子曰。小子何莫学夫诗。诗可以兴。可以观。可以群。可以怨。迩之事父。远之事君。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。
今人都不曾学诗。
子谓伯鱼曰。女为周南召南矣乎。人而不为周南召南。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。
为字。妙。直须为文王。为周公。始非面墙。
【补注】孟子曰。身不行道。不行于妻子。使人不以其道。不能行于妻子。譬如面墙而立。第一步已不可行。安能行之家国天下乎。故文王之化。自刑于寡妻始。然后至于兄弟。以御于家邦。
子曰。礼云礼云。玉帛云乎哉。乐云乐云。钟鼓云乎哉。
与人而不仁章参看。
子曰。色厉。而内荏。譬诸小人。其犹穿窬之盗也与。
的当之甚。刻毒之甚。
子曰。乡原。德之贼也。
子曰。道听而涂说。德之弃也。
乡原。只好偷石人石马。道听涂说。连石人石马也偷不得。
子曰。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。其未得之也。患得之。既得之。患失之。苟患失之。无所不至矣。
照妖镜。斩妖剑。
子曰。古者民有三疾。今也或是之亡也。古之狂也肆。今之狂也荡。古之矜也廉。今之矜也忿戾。古之愚也直。今之愚也诈而已矣。
葛可久顶门针。不知还救得否。可悲可怜。
子曰。巧言。令色。鲜矣仁。
子曰。恶紫之夺朱也。恶郑声之乱雅乐也。恶利口之覆邦家者。
二也字。一者字。宾主历然。
子曰。予欲无言。子贡曰。子如不言。则小子何述焉。子曰。天何言哉。四时行焉。百物生焉。天何言哉。
无言。岂是不言。何言。却是有言。说时默。默时说。参。
孺悲欲见孔子。孔子辞以疾。将命者出户。取瑟而歌。使之闻之。
【补注】既辞以疾。又取瑟而歌使之闻之。可知圣人之不肯妄语。虽不见孺悲。实已进而教之。
宰我问三年之丧。期已久矣。君子三年不为礼。礼必坏。三年不为乐。乐必崩。(唤甚么作礼乐。可耻可耻。)旧榖既没。新榖既升。钻燧改火。期可已矣。子曰。食夫稻。衣夫锦。于女安乎。曰。安。(丧心病狂。)女安。则为之。夫君子之居丧。食旨不甘。闻乐不乐。居处不安。故不为也。(真礼真乐。和盘托出。)今女安。则为之。宰我出。子曰。予之不仁也。子生三年。然后免于父母之怀。夫三年之丧。天下之通丧也。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。
难道三年之丧。便报得三年之爱。且就人情真切处。点醒之耳。
陈旻昭曰。宰我答安。真有调达入地狱的手段。得他此答。方引出孔子一番痛骂。方使天下后世之为子者。皆不得安。方杜绝千古世后。欲短丧之邪说。
【补注】调达。即提婆达多。于无量劫前。佛为国王。调达为阿私仙人。为王说妙法华经。自是世世示现逆行。专意害佛。生斛饭王家。为佛从弟。常以毒藏十指甲。礼佛接足。足不伤。而指自坏。又与阿阇世王。谋欲杀佛。而自为新佛。王纵五百醉象踏佛。佛以手指。指现狮子。象皆摄伏。又推大石压佛。地神遮之。石碎。迸其小者。中佛足流血。因是陷入地狱。佛遣使问其安否。报曰。我处此。如四禅天乐。又问几时出地狱。答曰。待世尊来入地狱。我方出之。其五逆类如此。实则大权示现。成就佛功德。故法华会中。得授记成佛。
子曰。饱食终日。无所用心。难矣哉。不有博奕者乎。为之犹贤乎已。
好行小慧。无所用心。俱难矣哉。须是居易以俟命。
子路曰。君子尚勇乎。子曰。君子义以为上。君子有勇而无义。为乱。小人有勇而无义。为盗。
勇者夺魄。
子贡曰。君子亦有恶乎。子曰。有恶。恶称人之恶者。恶居下流而讪上者。恶勇而无礼者。恶果敢而窒者。曰。赐也。亦有恶乎。恶徼以为知者。恶不孙以为勇者。恶讦以为直者。
大须各自简点。莫使此二人恶。
子曰。唯女子。与小人。为难养也。近之。则不孙。远之。则怨。
曲尽女子小人情状。
【补注】女子小人。皆须教之以道。学道则易使也。若养而不教。则有怨与不孙之弊。
子曰。年四十而见恶焉。其终也已。
恶字。不作去声读。见恶。谓尚不能改恶从善也。虽云改过可贵。但四十不改。恐终不能改矣。故警励之。意欲其奋发速改也。
【补注】欲其不终于恶也。不终于恶。则朝闻道夕死可矣。
【微子第十八】
微子去之。箕子为之奴。比干谏而死。孔子曰。殷有三仁焉。
异世者。却知其仁。同时者。却云不知其仁。孔子于仁字。何等认得清楚。岂似子路子贡子张武伯等。隔墙猜谜乎。
卓吾曰。千古只眼。
方外史曰。若据后儒见识。则微子之去。箕子之陈洪范于武王。安得与比干同论。呜呼。仁理之不明也久矣。
【补注】为仁而去。为仁而奴。为仁而死。故曰殷有三仁焉。
柳下惠为士师。三黜人曰。子未可以去乎。曰。直道而事人。焉往而不三黜。枉道而事人。何必去父母之邦。
卓吾曰。有见有守。方外史曰。惟见。得真。故守得定。
齐景公待孔子曰。若季氏。则吾不能。以季孟之间待之。曰。吾老矣。不能用也。孔子行。
齐人归女乐。季桓子受之。三日不朝。孔子行。
楚狂接舆。歌而过孔子曰。凤兮凤兮。何德之衰。往者不可谏。来者犹可追。已而已而。今之从政者殆而。孔子下。欲与之言。趋而辟之。不得与之言。
又是圣人一个知己。 趋而辟之。尤有禅机。
长沮。桀溺。耦而耕。孔子过之。使子路问津焉。长沮曰。夫执舆者为谁。子路曰。为孔丘。曰。是鲁孔丘与。曰。是也。曰。是知津矣。(好赞词。)问于桀溺。桀溺曰。子为谁。曰。为仲由。曰。是鲁孔丘之徒与。对曰。然。曰。滔滔者。天下皆是也。而谁以易之。且而与其从辟人之士也。岂若从辟世之士哉。耰而不辍。(辟人之士。错看孔子)子路行以告。夫子怃然曰。鸟兽不可与同群。吾非斯人之徒与。而谁与。(可见不是辟人之士。)天下有道。丘不与易也。(菩萨心肠。木铎职分。)
子路从而后。遇丈人以杖荷蓧。子路问曰。子见夫子乎。(问得满撞。)丈人曰。四体不勤。五谷不分。孰为夫子。(答得清楚。)植其杖而芸。子路拱而立。止子路宿。杀鸡为黍。而食之。见其二子焉。(露出马脚。惹出是非。)明日子路行以告。子曰。隐者也。使子路反见之。(赵州勘婆子。)至则行矣。(勘破了也。)子路曰不仕无义。长幼之节。不可废也。君臣之义。如之何其废之。欲洁其身。而乱大伦。君子之仕也。行其义也。道之不行。已知之矣。
此数句。绝不似子路之言。想是夫子教他的。幸得丈人不在。不然却被丈人勘破。
【补注】长沮桀溺丈人之勤四体。分五榖。自是古时学者本色。两汉学风尚如此也。孔子欲进以大乘救世之学。故不许其辟世。然高于后世科举学校所养成之游民万万矣。今之学者。当法长沮桀溺丈人之生计自立。而更进求大乘救世之学。则真孔子徒也。读樊迟请学稼章。亦当知此意。若战国时许行君民并耕而食之说。则窒碍难通矣。两汉诸帝。尚躬耕籍田。以供宗庙祭祀。而令郡国各举孝弟力田之士。以为乡里表率。此则良法美意可施行也。
逸民。伯夷。叔齐。虞仲。夷逸。朱张。柳下惠。少连。子曰。不降其志。不辱其身。伯夷叔齐与。谓柳下惠少连。降志辱身矣。言中伦。行中虑。其斯而已矣。谓虞仲夷逸。隐居放言。身中清。废中权。我则异于是。无可无不可。
异于是。谓异于不降不辱。异于降志辱身。异于隐居放言也。非谓异于逸民也。以无可无不可。而附于逸民之科。又是木铎一个注脚。
大师挚。适齐。亚饭干。适楚。三饭缭。适蔡。四饭缺。适秦。鼓方叔。入于河。播[兆/鼓]武。入于汉。少师阳。击磬襄。入于海。
凄怆之景。万古堕泪。亦可助发苦空无常观门。
【补注】此周时天子失官学在四夷之实录也。古者百官各专其学。各世其官。赖有世禄以养之也。周东迁后。王政不行于诸侯。所入不足以养官。而散在四方。百官之学。遂变为百家之学。而古学渐衰矣。读班固艺文志。可知其大略也。
周公谓鲁公曰。君子不施其亲。不使大臣怨乎不以。故旧无大故。则不弃也。无求备于一人。
【补注】此言居上要宽。宽则得众。无求备于一人。是教凡有国者。造就人才之准则。求备于一人。可使天下无一人。不求备于一人。而人才不可胜用矣。后世科举学校。皆以求备一人之法。使天下英才。不能成材。不能成德。而国家之根本伤矣。可叹也夫。
周有八士。伯达。伯适。仲突。仲忽。叔夜。叔夏。季随。季騧。
【补注】八士而出于一家兄弟。又两两双生。可想周士之多。文武周公德化之盛也。杨慎曰。大理董难曾见宋人小说周有八士。命名八人而四韵。伯达伯适一韵也。仲突仲忽一韵也。叔夜叔夏一韵也。季随季騧。随旬禾反。騧乌戈反。一韵也。周人尚文。于命子之名。亦致密不苟如此。说见顾亭林音学五书之唐韵正。
【子张第十九】
子张曰。士见危致命。见得思义。祭思敬。丧思哀。其可已矣。
卓吾云。致命。不用思字。有理。
子张曰。执德不弘。信道不笃。焉能为有。焉能为亡。
卓吾云。骂得很。 方外史曰。弘字。笃字。用得妙。
子夏之门人。问交于子张。子张曰。子夏云何。对曰。子夏曰。可者与之。其不可者拒之。子张曰。异乎吾所闻。君子尊贤而容众。嘉善而矜不能。我之大贤与。于人何所不容。我之不贤与。人将拒我。如之何其拒人也。
毋友不如己者。原不是拒人。
子夏曰。虽小道。必有可观者焉。致远恐泥。是以君子不为也。
子夏曰。日知其所亡。月无忘其所能。可谓好学也已矣。
此便是子夏之学。不是孔子之学。所谓小人儒也。
子夏曰。博学而笃志。切问而近思。仁在其中矣。
此却说得有味。
子夏曰。百工居肆。以成其事。君子学。以致其道。
逼真好同喻。
子夏曰。小人之过也。必文。
卓吾云。今人倘有文过之念。此念便是小人了。
子夏曰。君子有三变。望之。俨然。即之也。温。听其言也。厉。
像赞。
子夏曰。君子信而后劳其民。未信。则以为厉己也。信而后谏。未信。则以为谤己也。
小心天下去得。
子夏曰。大德不逾闲。小德出入可也。
卓吾曰。最方而最圆。出入。形容其活动耳。云何便说未尽合理。
方外史曰。若不合理。何名小德。
子游曰。子夏之门人小子。当洒扫应对进退。则可矣。抑末也。本之则无。如之何。(钳锤小子。)子夏闻之曰。噫。言游过矣。君子之道。孰先传焉。孰后倦焉。(点化小子。)譬诸草木。区以别矣。(激砺小子。)君子之道。焉可诬也。有始有卒者。其惟圣人乎。(怂恿小子。)
子游之讥。是要门人知本。子夏之辩。是要门人即末悟本。只此洒扫应对进退。若以为末。到底是末。若知其本。头头皆本。二贤各出手眼接引门人。莫作是非会也。
【补注】佛以一音演说法。众生随类各得解。天以一味降时雨。草木随类各滋荣。君子之道。本末不二。见本见末。见先见后。皆学者机感之不同也。若即末知本。即始知卒。则非至圆至顿之圣人不能。故一乘佛法。分别而说三说五。乃至无量。为菩萨。缘觉。声闻。天。人。及恶道众生。曲垂方便。十方三世佛。等一大慈也。
子夏曰。仕而优。则学。学而优。则仕。
卓吾曰。今人学未优。则已仕矣。仕而优。如何肯学。 方外史曰。惟其学未优便仕。所以仕后永无优时。
子游曰。丧致乎哀而止。
子游曰。吾友张也。为难能也。然而未仁。
曾子曰。堂堂乎张也。难与并为仁矣。
好朋友。真难得。今人那肯如此说病痛。
曾子曰。吾闻诸夫子。人未有自致者也。必也亲丧乎。曾子曰。吾闻诸夫子。孟庄子之孝也。其他可能也。其不改父之臣。与父之政。是难能也。
孟氏使阳肤。为士师。问于曾子。曾子曰。上失其道。民散久矣。如得其情。则哀矜而勿喜。
惟至孝者。方能至慈。堪为万世士师座右铭。
子贡曰。纣之不善。不如是之甚也。是以君子恶居下流。天下之恶皆归焉。
殷鉴不远。
子贡曰。君子之过也。如日月之食焉。过也。人皆见之。更也。人皆仰之。
光明正大之论。
衞公孙朝。问于子贡曰。仲尼焉学。子贡曰。文武之道。未坠于地。在人。贤者识其大者。不贤者识其小者。莫不有文武之道焉。夫子焉不学。而亦何常师之有。
卓吾曰。分明说他师文武。而语自圆妙。
叔孙武叔。语大夫于朝曰。子贡贤于仲尼。子服景伯。以告子贡。子贡曰。譬之宫墙。赐之墙也及肩。窥见室家之好。夫子之墙数仞。不得其门而入。不见宗庙之美。百官之富。得其门者。或寡矣。夫子之云。不亦宜乎。叔孙武叔毁仲尼。子贡曰。无以为也。仲尼不可毁也。他人之贤者。丘陵也。犹可逾也。仲尼日月也。无得而逾焉。人虽欲自绝。其何伤于日月乎。多见其不知量也。
陈子禽谓子贡曰。子为恭也。仲尼岂贤于子乎。子贡曰。君子一言以为知。一言以为不知。言不可不慎也。夫子之不可及也。犹天之不可阶而升也。夫子之得邦家者。所谓立之。斯立。道之。斯行。缓之。斯来。动之。斯和。其生也。荣。其死也。哀。如之何其可及也。
卓吾曰。对痴人。不得不如此浅说。 方外史曰。世间痴人都如此。向他说极浅事。他便见得深。向他说极深理。他既不知。反认作浅。
【尧曰第二十】
尧曰咨尔舜。天之历数在尔躬。允执其中。四海困穷。天禄永终。舜亦以命禹。曰。予小子履。敢用玄牡。敢昭告于皇皇后帝。有罪不敢赦。帝臣不蔽。简在帝心。朕躬有罪。无以万方。万方有罪。罪在朕躬。周有大赉。善人是富。虽有周亲。不如仁人。百姓有过。在予一人。谨权量。审法度。修废官。四方之政行焉。兴灭国。继绝世。举逸民。天下之民归心焉。所重民。食。丧。祭。
修己以敬四字。便是帝王道脉。历历可考。
宽。则得众。信。则民任焉。敏。则有功。公。则说。
子张问于孔子曰。何如。斯可以从政矣。子曰。尊五美。屏四恶。斯可以从政矣。子张曰。何谓五美。子曰。君子惠而不费。劳而不怨。欲而不贪。泰而不骄。威而不猛。子张曰。何谓惠而不费。子曰。因民之所利而利之。斯不亦惠而不费乎。择可劳而劳之。又谁怨。欲仁而得仁。又焉贪。君子无众寡。无小大。无敢慢。斯不亦泰而不骄乎。君子正其衣冠。尊其瞻视。俨然人望而畏之。斯不亦威而不猛乎。子张曰。何谓四恶。子曰。不教而杀。谓之虐。不戒视成。谓之暴。慢令致期。谓之贼。犹之与人也。出纳之吝。谓之有司。
子曰。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。不知礼。无以立也。不知言。无以知人也。
知命只是深信因果耳。知礼。则善于观心。所谓约之以礼。知言则善于闻法。所谓了达四悉因缘。(终)
论语点睛补注下终